适才的大话犹言在耳,翻脸不认账实非田砚的性格,加之他此刻心乱如麻,断断开声不得,只在心中不停发问:“怎会如此?怎会到如此地步?从头到尾,此事……此事究竟与我有何干系?”恍惚之间,便生错觉,当空似有飞雪飘落,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当真比窦娥还冤。
此时老黑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发话,论起圆滑无赖,自然就轮到胡上墙了。所谓功高莫过救驾,如此展现忠义的良机,它自然不会放过,稍整思绪,便写道:“大王青眼有加,一番美意实乃天恩浩荡,我家老爷感激不尽。只是人妖殊途,有如鸿沟天堑,大王更是良质美才,举世无双,我家老爷拍马难及,自惭形秽,绝非大王良配,可惜啊可惜。”言罢生怕那五彩道虫不信,故意长吁短叹,捶胸顿足,好一副失意嘴脸。
那五彩道虫却写道:“人与妖又如何,洞房便洞房,难道还能变做人妖不成?”
此乃蛮不讲理的说法,胡上墙无奈,只得自作聪明,又写道:“我家老爷向来只好女色,绝无龙阳癖好,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大王若一意洞房,只怕就要坏了兴致,万一就此落下病根,可谓得不偿失。可叹啊可叹,大王不是个母的,如若不然,以大王的绝世风采,我家老爷早就爱得难以自拔,到时一双两好,必是一段良缘假话,为世人称颂。”言罢又是一副痛心疾首之态,要多苦恼有多苦恼。它面上装得扼腕,心中却暗暗叹息道:“老爷,我尽人事听天命,总要努力救你。若这厮执意要你将屁股洗干净,高高挂起,那也是无法可想,须怪不得我。”
那五彩道虫点点身子,表示理解,这姿态一做,胡上墙便精神陡振,心中暗叫道:“有戏有戏,这天大的功劳,就要被我胡老爷拿了。”
只见那道虫果然写道:“照你话中意思,若本王是个母的,你家老爷便要剥光洗净了。”口吻之中颇有玩笑意味,不似要翻脸的模样。
胡上墙更觉兴奋,当即便替自家主人打了保票:“那是自然,若当真男女有别,我家老爷必定爱煞了大王,哭着喊着便要洞房,又岂会推拒。”
适才那番现世报来得又急又狠,田砚早成惊弓之鸟,此言一出,旁人也就罢了,他心里却咯噔一下,只觉不妙,失声道;“你这厮胡言乱语,也来给我招祸。你们唾沫星子飞溅,好不轻松,却要我如何是好。”
胡上墙一听此言,亦觉出几分后怕,但说出的话便如泼出的水,那虫大王可不是混赖的好对象,只得补救道:“老爷,你且放宽心。这厮真是个母的又如何,我瞧它修为稀松平常,如今趾高气昂,又失了防备,咱们若说不过道理,便一拥而上将它绑了,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快哉。”
众人一听此言,皆都暗暗称是,望向那五彩道虫的的目光之中便有几分不善。胡上墙出了万全计策,飘飘然之下,对那五彩道虫的惧怕已消减不少,竟带着几分戏谑写道:“我等肉眼凡胎,认不出虫子的公母。不知大王可拿得出证据,证明自家是个母的,到时我家老爷洗得香喷喷白嫩嫩,必让大王满意就是。”
那五彩道虫此番却不再写字,而是瞧着胡上墙,眼中露出一丝戏谑,嘴巴微微开合,竟说起话来:“小小精怪,当真恶毒得紧。却忘了告诉你,本王手下的孩儿们蠢笨非常,若见我被捉了,便只知横冲直撞,喊打喊杀,全不晓得要挟威逼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是不信,大可试上一试。”其声清脆秀气,好似黄莺出谷,珠落玉盘,听起来当真不坏,竟被胡上墙一语成鉴,这虫大王果然就是个母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胡上墙尖叫一声,亦是躲到了众人身后,与老黑成了难兄难弟,发喊道:“你……你……怎的会说话?你……你……当真是个母的?”顿了一顿,只觉丢人太甚,又叫道:“好虫子,你可是在消遣我们!”
那五彩道虫嘻嘻一笑,说道:“家鸡都有会飞的,道虫说几句话又有什么稀奇?本姑娘便爱消遣你们,看你们上蹿下跳,好不有趣。”陡然发出一声尖鸣,虫群立刻动作,齐振甲翅,顿时嗡声大作,平地又起一场狂风,直带得沙尘漫天,难见一物。
众人只道那五彩道虫要借势攻伐过来,如今身在对头主场,耳不能听,目不能看,只能放了神通护住周身,凝神戒备。谁知风沙吹得起劲,却并无半只道虫现身,众人只觉诧异,但手上不敢有丝毫大意,待到天清目明之时,却见白沙漫漫,一望无垠,其上连个道虫影子都没了,而自家这边则独独少了一个,正是无比冤枉的田砚。
众人又气又急,生怕田砚真遭了那虫大王蹂躏,那便生不如死,急急商议几句,已是笃定虫群的老巢必在白色沙海之下,否则也玩不出大变活虫的戏法,当下便由小水儿那名土行兄弟施展神通将众人裹了,钻进白沙之下,一路寻索而去。
小水儿兄弟几个五行俱全,斗法虽不在行,五行之力却是精纯无比,那土行小子在白沙之下展开土遁之术,端的是如鱼入水,似鸢经天,速度分外迅快,众人瞧在眼里,都是佩服。但这片白沙实在深广,置身其间,便好似海中孤舟,加之虫群走得突然,并未留下一丝半点儿的踪迹,真要探个子丑寅卯出来,只怕短时内实难办到。
众人犹如没头苍蝇,在沙海之下兜兜转转,越找越是焦急,见那土行小子额上见汗,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