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彩道虫却似极为受用,周身颤抖一阵,又回味一番,这才振作精神,眼见田砚神情漠然,便写道:“怎么,郎君可是觉得不够享受?”
所谓形势比人强,田砚见这五彩道虫话中似有冷意,只得将脸上不快收敛几分,勉强写道:“在下回味无穷,多谢大王关心。”言罢便要退回,领着众人走路。
谁知那五彩道虫却伸足将田砚扯住,又写道:“郎君无需回味,既闻过了脚,便再来闻一闻屁股,必然又是一番全新的天地。”
四周虫群一见此语,喧闹更甚,响彻云霄,怎都止歇不住,而那五只道虫头领却连眼睛都红了,狠狠瞪视田砚,又妒又羡,若不是自家大王在此,只怕愤恨之下,就要将他活吞了。如此看来,闻一闻这大王的屁股,当真是一份绝大的荣宠。
田砚却只觉一身热血直冲脑顶,羞怒非常,再也按捺不住,忘形之下,竟发喊道:“好畜生,你辱人太甚,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众人亦是跟着叫骂,群情激昂,身周道力流转,隐隐已有激发之态。愤恨之下,竟都忘了,这些畜生只认字,却听不懂话,骂得再有水平,也是白饶。
这一番扰攘,反让田砚脑中一凉,终是想道:“他们都是好朋友,见我受辱太甚,竟愿拿命来拼,我却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害了一船人的性命。”念到此处,一身气势便矮了几分,连连挥手,终是止了众人躁动,苦笑一声,暗叹道:“若今日只得我一人,死拼一场,血溅三尺,又有何妨?只是人生在世,岂能孑然独立,牵系旁人的生死祸福,实在非我所愿。难怪师叔总说避世隐居之语,这其中的掣肘烦恼,当真让人尴尬难言。”有此想法,他只觉身上背了一副枷锁,好不沉重,恨不得怒吼几声,以作发泄,最后却只化作长长一声叹息,在地上潦潦写道:“大王既有吩咐,岂敢不从。”
众人见他忍辱负重,心中皆是恻然,越婉儿早已哭了一脸,哽咽道:“田大哥,你想打便打,想杀便杀,我陪着你便是。”
老黑听得火起,怒吼道:“死丫头,都是你整的幺蛾子,现下可满意了?我看乔老说的丁点儿没错,似你这等人,便是天字第一号虚伪假慈悲。”这话说得极重,但此情此景,便是鸟泽生也指摘不得,皆都变作了闷葫芦,不发一言。
越婉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心头尽是茫然。田砚看得厌烦,示意众人莫再聒噪,将牙一咬,便凑到那五彩道虫的屁股上闻了一回,引得虫群喧嚣盈天,好不热闹。
其实那五彩道虫的屁股闻来也无甚异味,甚至比它那右足还要香甜些,但田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等糟心事,只觉好不羞耻,面上热辣辣的发烫,恨不得立刻奔远,寻个无人的所在躲上一辈子。此时老黑却又在心神中说道:“老爷,我晓得你心里不好受,但最好还是假装陶醉一回,免得这厮寻着由头,又出题目刁难迫害。”
田砚无可无不可,漠然一笑,淡淡道:“好罢,我就演一回,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老黑看得心痛,恨不得将牙都咬碎了,恨恨道:“直娘贼,老爷乃是万金之躯,演什么狗屁!要演也是我这小厮来演。”说着竟当真学那五只道虫头领的模样,在沙地之上又滚又颤,做出一副飘飘欲仙的姿态,面上神情却极是冰冷。虫群看在眼里,只觉错愕非常,还道这黑鼠羡慕自家大王的赏赐而不可得,竟得了失心疯,已然痴傻了。
田砚瞧得感动,身上的颓丧气已是消减不少,终是想道:“我只怪旁人拖累于我,却忘了这世上还有同舟共济,相互扶持一说,这般斤斤计较,忒也小气。古往今来那许多大有成就之辈,哪个年少时未曾受过挫折羞辱,人家都过得去,我又有什么了不起,怎就过不去?”
想到此处,他整个人便渐渐清明,忙将老黑扶了起来,细细掸去身上沙尘,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日后行事,别再分什么你我,你既行得,我自然也能行得。”
老黑见他语气神态尽皆平复,心中也是高兴,嘿笑道:“我又算个什么,些许脏活累活,自然是我来。”随即神色一正,低低道:“老爷,你若成了六道至尊,自然无人敢欺侮咱们分毫。”
田砚身子一震,只觉鼻间微酸,口舌发堵,胸中豪气翻涌,当即便应道:“对,六道至尊,六道之尊,便是如此了。”
两人相视一笑,只觉些许羞辱不过过眼云烟,只当多了一番砥砺磨练,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想老黑正经了三句半,便又故态复萌,竟贼兮兮的问道:“老爷,你连屁股都闻了,若那直娘贼要拉你洞房花烛,做个压寨的白面郎君,你干是不干?”
田砚此刻心中通透,不以为忤,亦是笑道:“你这黑厮,总是转些肮脏念头,让那虫大王强了又如何,到时攀个亲戚,自能保得大家平安无事。”
谁知这现世报却来得极快,话说那五彩道虫让田砚闻了屁股,又沉醉一回,此时堪堪清醒,便迫不及待在地上写道:“好郎君,你当真对我脾胃,不若我们这就洞房花烛,做一对快活神仙可好?”
田砚一瞧之下,只觉眼前发黑,险些喷出老血,一头栽倒,抖抖索索道:“黑厮……黑厮……看你开的好玩笑!”伸手去拽老黑,却扯了个空,转目一瞧,只见老黑已躲到了众人身后,不敢露头,只有一把尖声传出:“老爷,此事须怪不得我,我只随口一说,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