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听方金芝喊出了白胜的名字,当即信了八成,高喊道“都别打了!是自己人!”而后骑了战马匆匆向西驰去。
这军官是这几百骑兵的一个都头,都头都发话且带头跑了,谁还愿意继续打下去?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人人都已经看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来抢女人,这是送命来着。
当即数百骑兵呼啦啦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河畔四五十具尸体,这四五十只冤魂就这么埋骨在漫漫黄沙之中,也没谁觉得惋惜,自古以来参与征战的士兵就是这样命运,今天不死早晚也得死。
段正严等人就觉得很是惊异,怎么就成了自己人了?
他们这些人全神贯注地和敌人交战,没有人注意到发生在河畔骆驼车旁边的事情。
收拢了部下点了点人数,发现己方死了两个卫士,重伤两个,轻伤七人,二比五十的战绩足以令人骄傲。
但人们更关心的还是河畔这边发生了什么,不论这里是谁,用了什么方法令敌军退却,都等于是救了所有人一命。
刚才有人隐隐听见方金芝说有什么圣旨,但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西夏皇帝的圣旨如何能管得了大宋军队?
人们不好意思询问方金芝,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车厢内的白胜,钟灵最是好奇,就跑到了晓蕾那辆车厢旁边,拨开了两具脑袋尚且钻在车厢里的宋兵死尸,询问晓蕾刚才的经过。
晓蕾说道“是那位萧姑娘退的敌,但是她怎样退敌的我也很是困惑,只听她说她有圣旨,让大宋的主将前来接旨。”
钟灵习惯性地皱了皱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就回身过来询问方金芝,她觉得她跟白胜一家人关系比较融洽,就算问不出什么来,也不至于被人甩了脸子。
方金芝当然不会对钟灵甩脸子,她就等着段正严身边的人来问呢,当即带着笑音反问了一句“不是有人说我们家白相公在西夏以外的疆域里没有本事么?我家白相公就想让某些人看看他的本事。”
钟灵闻言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人家这是冲着木婉清来的,不禁责怪地瞥了木婉清一眼,意思是你看看,这打脸来的多快?
木婉清经过一场激烈的拼杀,此时胸膛尚在波峰浪谷的剧烈起伏,原本对二比五十的战绩很是骄傲,因为这里面有她杀掉的七八名敌人,但是听了方金芝的话之后,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难看又能怎样呢?形势比人强,别管人家用的什么法子,人家就是把大宋的军队喝退了。
虽然她很想再强辩几句,但是她更清楚的是眼下危机并未完全消除,转眼间大宋的大军全线压上之时,己方能否逃脱还要拭目以待。
万一这白胜一家真的有本事令大宋军队住手,此时再把他们往死里得罪可就是大大的不智了。
她脾气大归大,却不是傻子。
眼见木婉清低下了头,方金芝就觉得很爽,对钟灵说道“我们家相公跟大宋的皇帝比较熟,当初曾经当着皇帝的面把韦贤妃扛在身上当兵器耍,大宋的皇帝都没说要治他的罪,不像某些人,觉得自己金枝玉叶的,走路不小心碰上了还要喊打喊杀的……”
众人听了这话均觉骇异,韦贤妃艳名远播,是当今宋国皇帝赵佶最为宠爱的妃子,这事就是大理国的后宫也多有所耳闻,白胜居然能当着皇帝的面如此耍弄韦贤妃而不获罪,这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方金芝言之凿凿地却又不像是在说谎。
“从大宋皇帝手里弄一道圣旨算什么大事?我家相公闲话一句罢了。你们不信?不信可以去汴京城打听打听,看看我说的这些事情是否是真的。”
说话间,宋军大队人马已经从西面压了上来,众人益发忐忑,都想看看白胜能否如同他家丫环所说让宋军的主将前来拜见。
却听城头上有人喊道“白相公可在?卑职不知白相公去而复返……”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李景思在城头箭垛旁边喊话,同时城上有两个吊篮垂了下来,吊篮里坐着两名西夏军士,这两名军士抬着一架云梯。
“白相公还请恕罪,卑职不敢放下吊桥,以防敌军趁机攻城,就只好请你们用这云梯过来,过来之后再乘坐吊篮蹬城……”
“不必了!谢谢你了李大人!”方金芝朗声回话。
“我家相公自有办法阻止敌人为难我们,同时我家相公还让我转告与你,他会勒令大宋的主将,让他们围在城外做做样子,一旦军粮耗尽便即退兵,绝不会发动攻城战役。”
这话一出口,城上城下的人们都惊了,这得是多么牛逼的人物,才能号令大宋军队只围不攻、敷衍战事?恐怕只有西征大元帅童贯甚至是皇帝本人才有这个权威!
这一次人们再也没法相信她的话了,这也说得太玄乎了吧?
忽听西面大军之中一通战鼓擂响,人们再次把目光看向宋军阵列,只见阵中一面大旗自西向东招展移近,那大旗上书“征西前部正印先锋官白”十个大字。
看清了旗号之后,人人均知这面旗下应该是这路大军的先锋官,而且此人姓白,但是即便是在城头上的李景思也看不见旗下有乘坐战骑的武将,不禁纳罕,这是只有一面大旗来到阵前么?
不多时前面的队列分开,人们这才看见大旗下面的主将,却是坐着轮椅的,羽扇纶巾,带着青铜面具。在他的身后,有两员将领威风凛凛、龙行虎步,一左一右推着轮椅缓步前行。
众目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