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之境,慧蘅宫山门。
风雪兀自不停不歇,雪玉肤、灵素、风露站在石阶之上,看着渐行渐远的羽杉和琴儿久久无言。雪玉肤这些天来与一众长老阅尽医书,用尽良方,甚至详细翻阅了那位前辈留下的玉简笔记,却仍是没有一点的效果。想起临别时羽杉满脸落寞、琴儿一副懵懂的样子,三人心中都是酸楚不已。
“唉,”灵素忍不住叹气,“掌门,风师姐,你们说,会不会真如我所言,这个潮祭长老,并不是潮祭长老。”雪玉肤也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什么叫‘会不会’,根本就是。只是她不自知,羽杉虽然心中已然明了,却不愿承认面对罢了!”
“放心吧,”风露安慰二人道,“掌门不也说了吗,这二人命格都非常人。既然是非凡人,自有不凡之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也是,”雪玉肤呵呵一笑,“好了,回去吧。看看木丝儿怎样了。我有个预感,这个木丝儿,也非凡人呢!”
燕丘之境,皇天城旧址。
倾塌的城墙,毁弃的房屋,枯死的树木,荒凉的衰草,在秋风萧瑟之中,落日余晖之下,显出难以言喻的末日景象。祭坛依旧矗立,当日鬼面的一句“鼎湖奇观”戏言已然成真,巨大的青铜鼎中已有了半鼎的积水,鼎壁边缘累积的尘土之上长满了芦苇。水面浮萍满布,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在半空逡巡良久的鸟儿便俯冲而下,抓了鱼儿振翅而去。
一阵狂风吹过,惊飞了栖鸟,惊散了鱼群。风停,现出左鸿驹与杜玉杭的身影。左鸿驹四下环顾,不无感慨地说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皇天城会变为今日这般荒凉得景象?”
杜玉杭却没心思去感慨什么,疾步登上了石阶。点点的园坑中似乎还残存有当日疯狂祭典的痕迹,偶尔有风吹来,便有黑色粉尘四散飞扬。二人沉默不语,在阵阵凉风中登上了祭坛顶端,杜玉杭取出曲环香点燃。
这次发出的青烟并没有形成什么图案符号,而是随风四处飘散,不一会儿便已青烟滚滚。左鸿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捂住口鼻:“飞雷,这香怎么回事?”杜玉杭也有些发懵:“我也……咳咳!我也不知道!”
“哈哈!”一声晴朗之笑,无蓬马车从天而降,公刘羽扇轻摇,青烟霎时尽散。“见过使者!”杜玉杭急忙上前,左鸿驹也跟着抱了抱拳。公刘一挥手:“不必客套,你之来意吾已尽知。只是,交出《雷部》可能带来的危机,你可曾想考虑过么?”
杜玉杭道:“不管有什么凶险罪责,我一力承担便是!”“一力承担?哼,”一声冷哼,狡童自二人背后现身,“一旦危机出现,便不是人力可以挽回。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
“我……”杜玉杭一时无言。“哎——”公刘止住狡童,“也别说的这么严重。杜玉杭,当日约定,只是不让你动用《雷部》武学,并未剥夺你对手中《雷部》的所有权。如何去做,你自己把握!”“多谢尊使!”杜玉杭躬身而退。
待二人走远,狡童面色缓和了些,对公刘说道:“接下来如何去做?”公刘道:“《雷部》落入那人之手已是不可避免,好在《自然道法》如非八部合一,也只算得上寻常武学,并无什么大碍。”
他说话时左手轻轻翻转了两下,狡童看得明白,他这番话有真有假,当下接口道:“可就算如此,一部《雷部》也非同小可。不行,我得回去早做准备!”说完飞遁而走。公刘目送他离去,羽扇轻摇,以手抚额闭目不语。
皇天城,皓月缓步而行,羽杉轻轻拥着琴儿,诉说着当日惊心动魄的一战。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若是琴儿仍不能记起往事,就只能寄希望于那飘渺的无定乡三生石了。
前行不远便是高耸的祭坛,羽杉拥着琴儿下马,沿着石阶缓步而上。羽杉指着祭坛上的园坑,说着那一天的诡异祭祀。当然,这是他后来从皓月那里得知的。“看到这个了吗?”登上祭坛顶端,羽杉指着鬼面当日立下的石碑,“这是师兄当日一时兴起所立的。师兄说大战惊心动魄,不纪念一下太过可惜。琴儿,你可记起了么?”
琴儿看着石碑上怒腾半空的黑色巨龙,用手轻轻抚摸着,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眼前一亮:“哥哥,这里我来过的!”“真的?”羽杉闻言激动地抓住琴儿的肩膀,“琴儿你记起什么了吗?”
琴儿歪着头看着天:“嗯——我记得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玩儿,忽然有位姐姐用歌声把我召唤到这里。对,就是那里,”琴儿说着向空中指了指,“那位姐姐好漂亮的,尤其是她的眼睛!嗯,对了,姐姐还说哥哥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哥哥的!可是好奇怪,我之前竟然忘记了,直到今天又来到这里才想起来。”
琴儿说得高兴,羽杉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难道真如灵素所说,琴儿并不是琴儿?可……可为什么她与琴儿如此相似?而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对她亲近,仿佛多年之前就曾见过呢?
“哥哥你怎么了?”琴儿一抬头见羽杉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他没事,只是有些糊涂罢了。”公刘从鼎湖另一边转来,轻轻摇着手中羽扇。“公刘先生!”羽杉抱拳行礼。公刘还了一礼,笑道:“是不是心中多有疑惑呢?”
羽杉颔首,轻轻拍了拍琴儿的小手。“何不往无定乡去呢?三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