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至少她这辈子是活得幸福的,哪怕只是短暂的幸福,也是好的。
“娘,你怎么看?”沈谨没指望他爹一时就接受他的话,转而问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母。
沈母向来大多都是听从沈父的决定,这次事关沈南雁的终身大事,她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看她自己:“阿谨,娘知道你心疼你妹妹,但是这件事上我还是和你爹想法一致,你妹妹若是喜欢,我和你爹就赞同。”
沈谨无奈,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要从长计议,也没在多劝,欲起身告辞。
“下去了。”沈父点了点头,临走还不忘轻飘飘搁下一句:“你不准再阻挠他们两人的事。”
已经阻挠了,他暗暗想到。
出了书房之后,抛开沈父沈母说的话,他浑身感到一阵轻松,径直往花园走去。
秋意渐浓,已是秋末时节,京都这几日细雨绵绵,寒气逼人。
细雨过后,天气转而晴朗,空气中全是清新的气息。
花园里的繁花被细雨吹落,零零碎碎飘落在地上,角落处蹲着个碧色姑娘在那里拾捡花瓣。
但她没有像黛玉那般的才气,能吟出“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的佳句,也不是细弱扶柳,国色天香的仙人之姿,样貌只能算得上可爱灵动。
只是如今,她那可爱灵动的脸上无半分生机,默默在那里拾花叹气。
“你待在在这里干嘛呢?”少年清朗的笑着,笑容在雨后初晴的暖眼下显得惊为天人,平日里的轻佻也敛下了。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一震,随即反应过来微微一愣,嗔怒道:“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吗?”
“谁让你在这里神游的。”虽然已经捅破了那层关系,两人的相处还是一如往常,沈谨又从来不知道君子风度为何物,对阿词的抱怨自然不客气地指出。
微微叹了口气,她今日没有心情像往常一样与他斗嘴,神情有些恍惚。
“发生了何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她向来是个心事藏不住的人,有什么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
“少爷,老爷和夫人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阿词略带迟疑地开口,双手轻轻攥着自己的袖口,看着年前少年精致俊朗的侧脸,忽然出声道。
沈谨一脸紧张地看着阿词说出原因,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呢。
他失笑,捧起她的脸庞,深深的看着她,语气难得一见的语气:“是我喜欢你,是我要娶你,不是我爹娘,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但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眼底划过一抹难过:“可是你我之前身份有别,我只是家仆之女。”
沈谨清朗道:“爹已经同意我们之间的事了,你要相信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听了他的话,阿词弯了弯清澈的眼眸,月牙状,脸上渐渐浮现红晕来,双眸忽闪忽闪,像坠落人间的精灵。
秋夜微凉,沈府后山上的温泉早已派上了用场,其使用早已安排上日程。但是后上离沈府还是有一段距离,也只能白日闲暇时分去泡泡,不可能大半夜泡温泉。
先不说更深露重容易着风寒,晚间一来一去倒也折腾,黑灯瞎火也不安全。
天气转凉,在屋子里沐浴就是件难事,冷气逼人,还要让下人提前一盏茶的时间打好热水。又要恰到时间,不能太早水容易凉,也不能太晚水温不适宜。
晚间时分,下人早已备好热水,红樱也备好贴身衣物与香精皂角,独独不见阿词。
以往不论是否她守夜,她都会在在她面前露个脸,偶尔说几句话替她解闷。
知晓她贪玩,倒也不在意她有没有认真做事,只是最近没有看见她,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沈南雁顺便提了一句:“怎么不见阿词呢?最近在忙些什么?”
虽然府里最近有闲言碎语说阿词攀上了沈谨的高枝,摇身一变就要当少夫人了,很有可能日后还会是沈府的当家人,她也确实看见几次阿词与沈谨在一起,但阿词的为人她是最清楚的,心思单纯,天真无邪,绝对不是那种人。
如今沈南雁问起,红樱虽然知道阿词的为人,但也不会轻易道出这件事,阿词既然最近没来见小姐,一定有自己的思量,她不会,也不可能替阿词做决定,随便将这件事告诉沈南雁。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沈府待下人一向宽和,虽然做着下人之事,但是月俸禄比其他府中高出一倍,也没让下人以奴以婢自称,但是红樱历来守规矩惯了,自然是改不过来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沈南雁道了一声。
水里放了特制的香精与花瓣,泡在水里一阵清香袭来,她微微立起了身子,木桶里水光潋滟,荡起阵阵波纹。
墨色长发披在身后,全部垂落放在了木桶边缘处,双眸紧闭,遮盖了唯一的神韵,脸上因热气腾腾熏得脸颊微红,脸上依旧是冷清的神情,无论何时,她似乎都是一张面瘫脸。
忽地想到什么,她睁开眸子,垂眸,睫毛垂落,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她的心口处有一道疤,圆形状,勺子大小,硬生生长在了她光滑细腻的心心口处,那疤是个丑陋的东西。
无论如何也消不掉的东西,将要伴随着她着一辈子,那块疤的存在就是在明晃晃地昭示着她的过往。
她的过往,并不幸福,也不完美。
几乎是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