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微露,夜色未央。
早起的鸥鸟羽翼在船舷掠过,旗杆上的太阳旗迎着晨风猎猎作响,值班的水手点燃了长夜的最后一支香烟,彼此低声交谈着,嬉笑着,议论着即将抵达的海岸,憧憬着姑娘美酒,彻夜狂欢。
这艘6层甲板的豪华游轮从利物浦出发,一路漂洋过海,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航行,星夜兼程。
天明时分,海面上忽然落下雾来,片刻间的,浓雾将整艘游轮包围起来----南中国海总是这个样子,每到深秋时节,雾气总是如幽灵一般来得悄无声息,浓雾似是厚重的天鹅绒幕布一般垂在海面上,别说是远处的船只,便是眼前的礁石不到碰上的那一刻也很难识别。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亮起雾灯,明黄的灯光照在雾气上确有些惨淡。
雾号响起,船速减半,长长的笛声回荡在海面上,经过一个半月的航行,乘客虽然已经习惯了号声,却还是被扰了清梦,船舱里有了稀疏的响动,侍者们穿梭在过道里,脸上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船速越来越慢,几束探照灯光从弦窗外照射进来,在船舱内外扫射。
“前方游轮注意,我是鹭洲舰队海防旗舰,将对你船进行例行排查,请立刻停船!若无视警告,后果自负!”
喊话声响起,即便是在轰响的引擎声中依然清晰可辩。
游轮的航速越发慢了,引擎声也小了下来。不久,军靴整齐有力的踏步声回响在甲板上,赶走了船舱里徘徊的睡意。
顶层甲板尽头的头等舱里,挤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女生从浅眠中醒来,睡在里侧的金发女孩抬眼看身边比她年龄稍大些的华裔女孩,目光怯怯的,带这些试探。华裔女孩将食指立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微微转过身,瞄向另一张床上的男人——这个人大约是前一天晚上趁着他们在餐厅吃饭时溜进来的,直到佣人们都去休息了,才从衣帽间里出来,凶神恶煞的威胁他们不许出声,否则便将她们丢进海里,尸骨无存。
于是她们便与这个疑似劫匪的男人共处了一夜,好在一夜无事。
此刻,男人该是也听见了喊话,从睡梦中醒过来,睁眼见华裔女孩正看着他,怒目瞪她,边坐起身,边用蹩脚的英文警告她不要耍小聪明。
门外的嘈杂声离得很近了,听得出来,登船的士兵正在逐一核对旅客信息,只怕不是例行检查那么简单。男人的神色有些紧张了,麻利的穿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侍从制服,先扒在门边透过猫眼往外观望,而后又几步回到窗边,似乎正在找逃离的路线,可是不等他做决定,敲门声响起。
男人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见华裔女孩似是要去开门,于是压低了声音喊住她,勒令她回床边去,自己则整了整衣襟,压低帽檐挡住额头和眼睛,这才往门边去。
舱门打开,门外站的人远比想象的要多——船长亲自带了游轮上的治安队,同登临检查的士官一起在门口站着,便是舱门打开了,众人也不入内,船长领着治安队微微鞠躬致礼:
“ayico?”
男子本是打算趁开门的时候逃走的,不曾想门外竟有这么多人,不由心生胆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逃脱的最佳时机稍纵即逝,于是只好作罢,故作镇定的回到舱室里。
这间舱室足足有一般头等舱的三倍大,占据了该层甲板最末的位置,坐拥将近180度的无敌海景,有独立的梳洗室和露台,衣帽间,书写台,起居室一应俱全。从这等配备与装潢不难看出,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地位身份必定与众不同。
关于这一点,站在船长身边的年轻军官自然也看得出来,虽说是迫于船长的压力在门外候着,但他显然对这种礼节不以为然,目光轻蔑的将整间屋子打量了一周,最终落在两个姑娘身上。
缩在被子里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金发碧眼,鼻梁高挺,一看便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站在她旁边的女孩看上去比她年长一些,虽说穿着华丽的西式睡裙,烫着精致的卷发,但一看便是最熟悉的东方面孔,华裔无疑。
所以当那个华裔女孩开口应允众人入内检查,船长对她毕恭毕敬,一口一个“dy”的时候,年轻军官讶异的神色里渐渐染上了些许玩味——他倒是还没见过自视清高的洋鬼子对哪个东方面孔这般谨言慎行,礼遇有加。于是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华裔女孩身上,却见她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另一只撑在床上的手正慢慢伸向枕头底下,神情紧张的频频瞄向身边站着的侍从。那侍从也是奇怪,无论检查过程中碰倒了什么,他都只是在床边站着,帽檐低低的挡着眼眉,最不正常的,要数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别说是男佣,就算是男宠也不敢在主子面前摆出这样的姿势。
这样想着,年轻军官踱步到男子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伸出手道:
“you
.”
男子定然是拿不出证件的,于是藏在口袋里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船长闻声向他们看来,当他的目光落在男子的制服领子上,不由得夸张的喊出来:
“ood!whyyoua
e
dothisfloo
!”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标志,男子制服上的标志显然与这间屋子里所有装饰上的标志都不符合。
这问题该是把男子逼急了,眼看着假身份即将暴露,男子心一横,将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抽出来,亮出弹簧匕首,转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