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行刚刚起床,走到帐外,忽听得一阵号角声,忙问身边亲兵是怎么回事。
那亲兵一指远处的朱棣等人,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将军,金盔金甲,好不威风,吹起号角,令大家集合,他正在检阅军队。”
张士行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发现那名将军的身形和朱棣十分相似,急忙跳上马去,向他奔去,口中叫道:“将军慢行,张士行前来拜见。”
朱棣听到张士行的声音,立刻猛抽一鞭,打马而逃,张士行追赶不及,在后大骂。
朱棣奔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大营。营中众将迎接出来,朱能跪下叩头,流涕道:“殿下,你日后决不能轻身犯险了,这已是二次与大队走失了,令我等臣子情何以堪。”
朱棣将他扶起道:“孤定当遵命。”
朱能闻言,这才破涕为笑,随即又面色阴沉下来道:“昨日一战,又折损了一员大将。那谭渊不听号令,私自出战,以至殒命。”
朱棣问明详情,叹了口气道:“我曾对他说过,杀降不祥,今果应验。”
然后朱棣又对众将道:“昨日谭渊见贼阵一动,即刻出击,然逆击太早,不能成功,兵法所谓穷寇无遏,我先前告戒过尔等,命你们整兵以待,候贼奔过,顺其势而击之,必获全胜。何也,因其时贼虽受挫,其锋尚锐,必致死来斗。大抵临敌贵于审机变,识进退,须以计破之。今日贼来,尔等与战,我以精骑往来阵间,贼有可乘之处,即突入击之,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光武所以破王寻也。”
正说话间,探马来报,说盛庸大军来攻大营。原来盛庸听到张士行汇报说是燕王朱棣率十余骑从己方大营逃走,以为燕军大败,有机可乘,遂率大军前来追赶。
燕王朱棣叫声来得好,遂命全军出迎,此时燕军列于东北,南军屯于西南,双方主帅一声令下,阵前鼓声大作,双方东西对进,战在一处。
自辰时起直到未时,朱棣临阵督战,燕军将士人人奋勇争先,南军将士也不示弱,大呼杀贼,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燕王朱棣见正面不能取胜,便命奇兵从两翼突入敌阵,往来冲击,南军大阵出现裂口,然后重又复合者数四,两军互有胜负,屡退屡进,彼此将士皆疲惫不堪,各在原地坐下休息。少顷,复起身战在一处,双方都相持不退,飞矢交下。
忽然此刻东北风大起,尘埃满天,沙砾击面,南军恰好处于下风口,沙尘眯目,咫尺之间不见人影。
燕军乘风杀来,大呼击贼,南军抵挡不住,纷纷后退。燕王朱棣见机不可失,急忙命精骑从左右两翼横击南军,他在阵后亲自擂鼓,鼓声震天,南军大败,弃戈而走,被斩首十余万级。燕军追至滹沱河,南军溺水及践蹋死者不可胜计,河水为之断流,余者皆四散溃逃,盛庸单骑逃往德州。
朱棣率兵一直追到盛庸大营,来至中军帐前,他甩蹬离鞍下马,步入帐中,看到盛庸昨日宴饮的杯盘器物尚在,金交椅上还放着那大红锦袍,他拿起那个九龙杯,仔细端详半晌,对左右叹道:“这是太祖高皇帝所用之物,幼主不懂珍惜,竟赐予庸将,弃之如敝履,实在可叹啊。”
说罢,他又将那件大红袍子披在身上,四下里看了看道:“盛庸这袍子不错,孤可将他转赐朱能。”
话音刚落,帐外闯入一人,沙尘满面,看不清本来面目,一见朱棣,便拔出腰刀,一刀砍来,口中叫道:“盛庸,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