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达远先是说道:“请说!”接着又说道,“慢着,且先让我猜上一猜……”
朱月影想不到路达远在这个时候会说这种话,忍不住愕然:“这种事也能猜到?”
路达远说道:“看你身手矫捷,当时周帷幄极之信任之人,多半你是他的贴身随从,你此行毫无敌意,那么便有劝和之心,而此刻我兵力正盛,想要劝和我,自然是要有好处的,不知我猜得对也不对?”
朱月影佩服地说道:“路统领果然是人中之杰,猜对了大半。”
路达远笑得令朱月影心情也好上不少,他心想路达远好没城府,自己夸赞他两句,他便笑逐颜开,不过在朱月影心中,对这种人更有好感,不但有种不忍欺瞒他什么之心,更感到若是用奸计对付此人是一种罪过。
说到这里,朱月影对汪九成和刘苏儿说道:“我嘴笨,有时候词不达意,说话啰里啰嗦,你们莫怪,只是初次见到路达远印象深刻,所以才说了这么多,唉……”他最后一声长叹,脸色变得悲哀起来,汪九成和刘苏儿都知道后来路达远战败身死,让朱月影心中难过,这路达远究竟真有这么好?那为何沙忠利还会叛变他呢?
朱月影收拾了一下情绪,有继续讲着后面的事。
在朔州城外干旱到连草都不生的荒地上,路达远说道:“既然我都猜对了大半,那么周都督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处?”
朱月影说道:“粮食,我们周都督愿意将军粮分给你们一半,解决百姓饥荒问题。”
路达远点了点头:“那好得很啊,当初若是有这种好事,我们也没有造反的理由了,可是我们已经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为了你们一半的粮食就此散了,也说不过去啊,还有,这是你们周都督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朱月影也受到他那种带着玩世不恭情绪的影响,跟着说道:“这便是路统领没有猜到的一小半,朝中百官商议的结果是让我们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叛军扑灭,但皇上却给我们周都督下了道密旨,暗中授意周都督以笼络你们为主,以围剿为辅,毕竟你们也都是百姓出身,都是皇上的子民。”
路达远闻言脸上的笑容罕见地消失,他先有些感动,接着埋怨地说道:“都是陛下的子民,为何有的人过着奢靡的生活,有的人却连吃饱饭都做不到?都是皇帝的子民,天下大旱时,他又在哪里?”
朱月影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这都不是皇上的过错,灾荒之初,皇上下令调集江浙一带的赋税钱粮过来赈灾,只可惜赈灾之粮经过种种叛国劫掠,送到百姓手中的,十成中不过一二成,因此酿成大祸,皇上高高在上,本没有错,错在下面的人阴奉阳违,况且一切灾祸之始,都是由天灾而起,难道天灾是圣上所愿么?”
路达远摇了摇头:“那些层层盘剥的官员,岂不是皇上自己任命的?他虽无直接过错,总有间接过失,唉,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你们驻军屯田自给自足,如今旱灾之下,我也未见你们军饷增加,分给我们一半,你们又怎么办?而且我们吃饱了一顿饭,吃饱了一个月的饭,也依然撑不过灾年,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朱月影说道:“我们都督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是让叛军就此散了,而是在表面上,咱们依然在打仗,我们驻军粮食虽然不多,但尽够吃的,分给你们一半,也还饿不死,只要仗一直打下去,那军粮总会送来,旱灾不会持续多久,到时候田里能生出庄稼时,就是我们驻军彻底大胜仗之时,路统领可还满意吗?”
一席话说得路达远心动不已,他几乎就要立刻答应下来,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跟手下交代的事,他领导百姓造反的初衷,不过只是想让大伙吃饱饭,能活下去而已,如今周帷幄给了他不用打仗的理由,他又没有野心,只要百姓能活下来,谁愿意拼上性命去厮杀不休呢?
路达远说道:“此事我一人做不了主,请你先回去禀告周都督,我会和手下好好商量,并慎重考虑此建议,这提议不过是个大概,就算我答应了,咱们还得好好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周都督既然要仗打下去,本意无外乎做戏给京城那帮官员看,当然不能让人瞧破,否则我怕事情反而闹得更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朱月影听他意思,明白他基本已经答应了,只等着更详细的筹划,而且现如今叛军兵临朔州城下,为了不使人生疑,当然要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回来后,朱月影如实跟周帷幄汇报了此行经过,并对路达远赞不绝口,周帷幄说道:“路达远当然有他的气度,否则怎能领导住这么叛军?听你这么说,我都想见见此人,咱们的提议对双方都好,他路达远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朱月影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周都督想见一见路达远,到时候不妨由我来陪你去。”
周帷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暂时还是不要见了吧,否则此事传出去,咱们的计策就不灵光了,此后有的是机会,关于咱们驻军的粮食问题,我还要好好和各部商量好才行,否则骤然让他们少一半的粮食,他们不得闹将起来才怪。”
朱月影也感到此事有些为难,他说道:“此事可有些不大好办。”
周帷幄却没怎么当回事,他说道:“话只要说透了,没什么不好办的,比起打仗生死难料外,饿点肚子却一定能活难道不是更好么?”
可是周帷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