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事。”画卷如生了意识一般,直直地朝着慕笑飘来。
“我只给你五年,若是五年内你没有找到这人,那么你永远不能‘死’去。”
这句话在正常人听来显然十分荒诞,所幸,在场听到的这话的并没有正常人。
慕笑看过他一眼后,接下了这张画。
五年?她有点在意这个时间,内心微微波动,却不知是觉得短了,还是长了。
“你若是找到了这人,记得取一滴他的血,点开那朵凤凰花,一切便会如你所愿。”
慕笑看向画卷中的绝艳凤凰花,颜色够艳了吧,何必还要血色附着,难道不觉得多此一举?
然后,便在她注视的当下,凤凰花的艳色开始悄无声息地褪去,一开始是极缓慢的变淡,变浅,到末尾褪色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竟如风化一般,眨眼之间,物是人非。
慕笑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动作有些随意地卷起了画卷,随后目光再次转向表情深邃的某“人”,淡淡道:“除了这朵凤凰花,他就没有更显而易见的标识吗?”
“有,五年后的今日,他必定会死。”话音未落,身形果如之前慕笑预料一般,烟消云散。
慕笑皱眉,这算什么标识,说了等于没说,不对,比没说的性质更加恶劣。
她皱着眉头看回收成一卷的画卷,脑海里徘徊了一阵画卷里男子的背影,默默合了下眼,内心一股郁气,吐不出,咽不下。
叩叩,刻意的敲门声响起,说是刻意,因着门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敞开,门口的猫样少年已经站立了不知多时,发出敲门的声响完全是为了惊醒发着呆的慕笑。
“雨姐姐,今日我需要进山跟药大夫取药,你能等我吗?”
奇怪的问题,慕笑皱眉:“好。”
少年有些不放心,甚至是紧张地多看了慕笑几眼后,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去。
少年的背影很快远去,消失,慕笑收回神游的视线,开始思考一些什么,然而,脑海里雾茫茫一片,什么也思考不了,什么也思考不到。
她开始起身,中间感受到手上坠坠的实物感,看一眼画卷后,想了想还是放到了床头。
想来这么简陋的居所,应当没有人特意进来搜索一番,顺便带走这卷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古旧画卷。
她什么也没想地打算出门,走到门口,雾化的雨丝扑到了脸上、手腕,彻骨的湿冷开始缓慢地渗透、弥漫。
扯了件粗麻的外套,随意裹了裹,身子偏生受冷无意识地轻颤了几下,慕笑皱眉,慢吞吞地把外套穿好,扎实。
门口的廊檐下摆着一套棕色的挡雨斗篷,样子简陋、很丑,距离稍远似乎还是能闻到古怪的气息,像是青草、泥土发酵的怪味,难忍难受。
她皱着眉头看着细密的雨丝,无表情的面容渐渐显露出厌烦、甚至是厌恶。
慢吞吞折腾完斗篷后,她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来,虽然好奇鼻下什么气息也没有闻到,甚至连之前无处不在的泥泞湿气也一并消失了……
她抬头直愣愣地看了一会雨幕,半晌悠悠呼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竟是下意识停止了呼吸。
紧接着,她闻到了极淡的棕榈叶气息,再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草泥气息,然后,然后似乎没有多余的气息了,原先预料、想象的难闻似乎也还是可以接受。
脚踩到雨浸湿的泥地里时,很难受,阴冷、黏腻,她看向脚上,穿的一双布鞋,边沿绣了一点花边,大约是想弄成绣鞋的模样,此刻却已大半沾染了泥泞……
很烦,慕笑无声吐了两个字,内心的郁郁一直憋着,再不说出怕是能把自己的内心搅碎。
眸子转了一圈,她抽了两片棕榈叶包裹脚下,动作透露出明显的烦躁。
包裹完毕,她在泥地踩了踩,勉强可以忍受了,之前误沾的湿冷、黏腻虽然如水蛭一般吸附着脚上散不去,但是若再不能成行,她怕是想撕碎一些什么。
雨蒙蒙,天灰灰,路上的人并不多,早起耕作的已经更早地出门,忙碌在田间,偷懒晚起的仍在梦中,这会子走在路上的,除了慕笑这种莫名其妙的,大概就剩下一些起晚匆忙赶路的,突然想起忘了什么折返的……
很明显,这里是一处人烟寥寥的小山村,错落的民居屈指可数,耕作的农田只在村子的不远处有着不大的一片,路边、河沿杂草肆意,荆棘野花掺杂其间。
“咦,慕家娘子,起这么早,是身子好了吗?”
迎面匆匆走来的身影忽然停住脚步,妇人憨厚粗黑的面孔带着几分忧心、疑惑直接对上了慕笑。
对了片刻,妇人沧老略浑浊的双眼似是有些不自在,悄悄移开到一侧,视线落到了慕笑的一身微妙的穿着上。
虽是跟自己相差无几的斗篷、斗笠,内里的衣衫略微单薄些,脚下的两片棕榈叶有些滑稽,但不知为何,慕笑整个人给妇人的感觉像是轻飘飘地没有太多的存在实感。
这若是大晚上,怕以为是荒地里飘出的鬼娘子,妇人动了动两瓣嘴唇,自以为是无声地叨咕了一句。
慕笑转了下眼眸,淡淡道:“好些了。”
“好些便好,娘子要多多保重身子。婶子看阿琪那娃娃实在是可怜见的,切莫再让他担心了。”
慕笑点头,表示明了。
“慕娘子还没吃点什么吧,婶子这有点饼子,你回去就着点热汤吃一点。”妇人说着毫不犹豫地从手上挽着的篮子里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