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承不承认随便你,只是惠安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豁出性命,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罢,我也不愿同她再纠缠下去,头也不回,便径直推门而出。
慧姨带着方宁和秀秀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了,我的心情本是沉闷,见到她们,终于开心了一点点,眼神骤亮,“你们回来了?”
“是呢,我就说傅少也只是一时冲动,这不,如今夫人和他和好了,便又让我们回去伺候您”
慧姨笑盈盈道。
方宁张望了一下,疑惑道,“咦?惠安没有跟着您吗?”
我想到她,痛得遭罪的样子,便让人心疼,“生了点病,正在畅春园的疗养中心好好治着呢。”
“怎么会这样,不过才几天时间,生了什么病?我就说…我就说最近的预感很不好。”方宁和惠安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自然很是着急。
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只是告诉她惠安可能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严重了些,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了。
听我这样说,方宁才松了口气。她是放心了,可我却怎么也不能放心,惠安没有事,二姐却又…
我不敢去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愿老天爷保佑,千万千万不能出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一直在等消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本来慧姨她们回来,我应该高高兴兴的,可显然,我现在高兴不起来,连顿午饭也吃得索然无味。
“夫人,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胃口不大好,要不要我再去做道拍黄瓜,给您开开胃。”
我没有和她们说二姐的事情,现在也并不打算说,省得又引起一阵恐慌,让我愈发担惊受怕。
“不必了,我只是不饿。”说罢,我又往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菜,“好吃着呢,很不得再多一个胃。”
慧姨笑道,“那便好,我原以为因为换季的缘故,夫人不大舒服。”
刚说着,大门外面便起了阵阵敲门声,方宁“吱呀”一声,把门推开,又是一个军装士兵,她现在见了这些蓝衣服的人,便心里害怕,莫非又是傅少下了什么命令?
“夫人,总司令叫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我“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心跳得七上八下,该不会…该不是是有了二姐的着落?
可方宁却以为傅绍清又要找我什么麻烦,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小兵一眼,“没看见夫人正在吃饭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她吃好再说,省得又没了胃口。”
我挥了挥手,示意方宁不要说话,“你赶紧带我去,别磨蹭。”
“夫人…您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真的折腾不起了。”
“不是,你别担心,肯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去去就回来,你们也快点去吃饭,听话。”我知道方宁一心为我着想,便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
她撇撇嘴,惠安生病,我又被傅绍清找了过去,她自然是不放心的
不过几分钟的车程,如今竟然变得分外难熬,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算多的,我来到畅春园这么久,却只有两次去过这里。
上一次,还是傅绍清逼着我签下一纸契约,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在等着我?
没有人盘问,也没有人拦着,我直接推开书房的门,看见祁悦也在那里,她靠在傅绍清的肩膀上,哭得心力交瘁,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隐隐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我艰难地开口道,语气却是意外的平静,平静地仿佛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是...有二姐的消息了吗?”
就像死刑犯在临刑前的那一刻,心情也该是这样的,诀别前的平静就是绝望。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傅绍清松开祁悦,他沉吟了好久,才对我说道,“祁念,节哀吧。”
他说,节哀吧。这一句,久久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我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节哀?节什么哀?又是节谁的哀?我摇了摇头,轻轻呵了一句,“不要骗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祁悦哭着对我说道,几近嘶吼的嗓音听上去很沙哑,“绍清有什么必要骗你吗…二姐她…真的没了。”
“你姐姐所坐的c20航班…在前天夜里九点十二分…坠毁于明山附近。”
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九点二十分..坠毁…”我喃喃自语,反反复复念着这几句话,仿佛在说给我一个人听。
“为什么?”我抬起头,忽然问傅绍清。
傅绍清皱了皱眉头,只是告诉我,这是一场意外,中央航空以及沪京两军的搜查队经过一个上午的严密搜寻,刚刚确认,那架飞机残骸正是c20,而机舱里三十二名乘客,无一人生还。其中,包括了我的二姐祁若。
我的目光涣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才只有二十三岁,她答应过我,以后会常常来看我,她说了,如果傅绍清欺负我,便会为我做主,她是整个祁家对我最好的人,她是我亲姐姐,可现在,她死了,跟着那架飞机也一同坠毁了,她马上就可以到家的,却永远留在那个孤零零的山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