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自和商雪柏见面开始,就对商雪柏很是客气,还是第一次说话如此不给商雪柏留面子,甚至带了两分刻薄,商雪柏一时没适应。
裴音苍白的手指轻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商雪柏,距离的这样近,商雪柏竟然都没能从裴音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慢慢的说:“商公子应该是与卫七最熟悉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卫七从在宫廷里做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的时候,你们就是认识的,那时候你就知道他处境艰辛,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他本可以不用过的那么困苦。”
商雪柏心中有些许惭愧,卫闲庭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自然是清楚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有愧疚。
“从他做皇子,到做皇帝,废帝,臣子,每一步商府都冷眼旁观,既然如此,我也希望你们继续冷眼旁观下去。”裴音说的非常冷漠,“就算是真的有愧疚,想要弥补,也不应该是你来说。”
“当年谁造成卫闲庭的困苦,谁才应该来说这句话,商公子明白我的意思吗?”裴音冰冷的眼睛里带着逼迫。
商雪柏还从来没在一个人的眼神下感觉到这样大的压力,他甚至有一瞬间想点头,可是最后还是勉强解释道:“卫夫人,商家确实有过错,但是此事我已经来道歉了,请不要强人所难。”
让商润给卫闲庭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并没有强人所难,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裴音冷静的说,根本看不出对商润的不满,“我知道商阁老是不会道歉的,我也没想过让他来给卫七致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也就没用了,卫七当年没有得到商家的助力,以后也更不需要。”
“我感谢商公子的提醒和好意,可是我也知道,商润对你说的一定是作壁上观,置身事外,商公子还是遵从你祖父的意见比较好,卫七也不缺谁的歉意,我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就很好,至于其他人喜不喜欢,包括你,都不重要,卫七也不看重。”
“卫七多年来不易,他自己无所谓别人怎么对待他,可是还是有人能看到,能在乎的,他不喜欢说的东西,我可以替他说,不管商阁老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如果今日商公子回去,商阁老问起,也请你将我说的话传达到,二十年间,卫七每一次的困难的危险,他都没有选择帮助,以后卫七做什么,也请商阁老保持之前的坚持,不要插手,裴音在此敬谢了。”
说完,裴音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商雪柏示意了一下,算作答谢。
她本不想和商雪柏说这么多废话,可是看到商雪柏将愧疚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裴音确实有些动怒了。
商府里没有人对得起卫闲庭,然而最应该说这声对不起的,来和卫闲庭表示歉意的那个人不是商雪柏。
卫闲庭多年来经历过的一切,现在做的这些事,只有商家的人最没有资格指责,如若不是裴音将感情和正事分的很清楚,商府也不会安稳这么久。
商雪柏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脸上隐隐发烫,这么多年来,商润给他的教育都是谨慎,可是如果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冷眼旁观的明哲保身,这样的确是不功不过,在哪里都不会出错,可是也未免失去了锐气。
陈家这么多年隐隐有越过商家,成为第一大世家,也正是陈章的不断抓住机会造成的,可是自从商贵妃去世之后,商润仿佛就失去了,当年在朝堂上的潇洒和锐利,变的畏首畏尾起来,小心谨慎成为商家的格言。
正是这种小心和谨慎导致卫闲庭在皇宫里的困苦,没有外家的支持,没有生母的情况下,卫闲庭过的越发艰难,可是即使商润知道,也从没帮助过卫闲庭姐弟。
商雪柏找不出什么借口驳斥裴音,商家确实是这么做的。
“翠柏,结账。”裴音放下酒杯,只说话这一会功夫,她就已经喝完了一壶酒。
翠柏的心情异常的好,清脆了应了一声,起身就出去了。
商雪柏连忙站起来,“怎可让夫人结账。”
“一顿酒菜罢了,商公子今日被我言语一通,心情应该不会好,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商阁老担心。”裴音把一番客气话说的和要与人寻仇似的,她对商雪柏微微颌首,起身也离开房间。
翠柏结账的速度很快,裴音走下楼梯就看到翠柏正在下面等她,见她走下来,翠柏敬佩的说:“夫人,您刚才的话说的属下心中真痛快,如果大人知道了,也是会高兴的。”
身为卫闲庭的下属,苍松翠柏曾经多次见到商雪柏和卫闲庭争执,商雪柏总是一副正直的口吻说卫闲庭,他们虽然知道这是商雪柏的性格使然,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满意的。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以随意的指责别人呢?
如果卫闲庭也有商雪柏那么坚定强大的靠山,他也不愿意做一个人人唾骂的奸臣,没有人天生就想做坏人,如果可以选择,卫闲庭也想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好官,给百姓伸冤,可是首先他得活着。
他和苍松两个人太明白活着的艰辛,如果不是卫闲庭对他们青睐有加,加以重用,他们两个早就死在不知名的角落了,哪还有今日的风光?
所以他们敬重卫闲庭,誓死为卫闲庭效忠,因为没有多少人了解卫闲庭,他们才更要保护他,为他出生入死。
可是主仆有别,有些话,他和苍松都不能和商雪柏说,今天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