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仅仅是瞟了商雪柏一眼,淡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翠柏坐在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乖乖的装鹌鹑,心中对于商公子举了个大拇指,觉得他敢于挑衅裴音,真是棒棒的。
包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商雪柏觉得裴音刚才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没什么看不起的意思,只是有种这人什么都不懂,在这里乱说什么呢这种感觉。
店小二将菜和酒端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他眼角余光看到房间里的三位都不说话,感觉情况不太对,立刻飞快的放下酒菜跑了出去。
裴音拿起酒坛准备给自己倒酒。
翠柏看到了,走过来想要接过去,没想到裴音轻轻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没那么多规矩,坐下吃你的,不用管我。”
翠柏眨眨眼,立刻明白了。
原来在卫府,他经常能看到卫闲庭给裴音倒酒,伺候的相当殷勤,本以为裴音是个不喜欢亲自动手的性子,没想到是他想左了,裴音根本就不是喜欢别人伺候,她只是喜欢卫闲庭照顾她。
他笑着应了声“是”,又坐了回去。
裴音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之后,随口问道:“商公子需要吗?”
“不了,多谢。”商雪柏摇头拒绝,“饮酒伤神误事,裴姑娘还是少饮的好。”
“我真是不喜欢你这个刻板的性子,你祖父分明变通的很,为什么到你这里就反过来了。”裴音摇摇头,很是可惜的样子,端起酒杯来尝了一口。
酒很醇厚,裴音面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转头对翠柏道:“地方选的不错。”
商雪柏正色道:“谨慎方能安全,祖父一直是这样教育我的。”
裴音看他一眼,似乎在研判什么,突然说:“商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退出朝堂,回江湖做你的破雪公子?”
商雪柏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事,可是当他听到裴音说起江湖的时候,眼睛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向往,可是那向往的神色转瞬即逝,仿佛破雪公子的影子从名叫商雪柏的死板严谨的躯壳里露出一鳞半爪,然后又瞬间消失了。
“那都已经过去了,卫夫人说笑了。”商雪柏拒绝了。
“真是可惜了。”裴音轻声道,但是也没说到底为什么可惜。
大厦将倾,乱世将起,裴音本想让商雪柏远离这些是非,可是商雪柏顾及商府的荣誉,自然是不可能离开的,当年那个仗剑江湖,和三五朋友大笑谈天的破雪公子,像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了。
江湖中人自觉的和官府划出一条线,哪怕商雪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也再没有江湖上的朋友来找过商雪柏,他逐渐变成了谨慎小心低调的商统领,每日在朝堂的泥沼中生存。
商雪柏不知其意,但是想到从进来开始,裴音就一直在回避他的问题,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再次问了一遍,“卫夫人对卫闲庭的感情也很深厚,为何看到卫闲庭身陷囹圄,卫夫人却无动于衷?”
裴音弯弯唇角,“商公子所说的无动于衷,是指哪个方面呢?”
“卫府大门紧闭,拒绝访客,所有请帖都石沉大海,卫闲庭在天牢里,可是卫府乃至整个绣衣直指都好像没事一样,恕在下直言,我甚至都没看到卫夫人去探望过卫闲庭,如此,未免让人心凉了吧。”商雪柏的语气里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满。
翠柏抬头看了商雪柏一眼,然后又低下去,他没想到商雪柏竟然把卫府和绣衣直指观察的这样仔细。
“商公子观察的倒是细致。”裴音意味不明的说。
商雪柏道:“是卫夫人想的简单了,卫夫人原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豪爽直接,好坏都写在脸上,可是朝堂不一样,卫夫人以为闭门谢客就没事了,可是却不知道京城里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那些请帖都只是试探而已,看不见的才最可怕。”
他的话里带着些许提醒的意思。他在告诉裴音,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很多人盯着他们,就算不能窥探到卫府和绣衣直指内部的情况,可是单从出入人员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比如说,卫府和绣衣直指不闻不问的态度,就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个,卫闲庭没事,第二个,卫闲庭和夫人的关系不好。否则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裴音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是人之常情问题,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
当这些一直盯着卫闲庭错处的人发现,卫府内部出了问题,卫闲庭和夫人的感情不好之后,很可能就会把裴音当做突破口,从而从内部瓦解卫闲庭的势力。
商雪柏毕竟还在朝堂这么多年,知道这其中的弯绕比裴音要多,他是非常担心的,裴音来自江湖,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朝堂上那些阴私的手段,万一不小心着了道,被有心人利用了,就会害了卫闲庭。
“我在来之前,曾经听人说过,商公子和卫七的感情很不好,卫七的行事方式和商公子相悖,总是起争执,见面几乎都不说话,可是今日一见,我觉得传言有虚。”裴音话说的客气,可是配上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听起来总像是带着挑衅的味道。
商雪柏倒是耿直,“我与卫闲庭的感情确实不好,卫闲庭在朝堂上陷害忠良,我确实看不惯规劝过很多次,卫闲庭因此也与我争吵多次,后来相见无言,但是我也不希望卫闲庭出事,他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多少也与商家有一定关系,我自然是想让他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