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霜一惊,回过神来再看他臂上搭着的那两块蜀锦,只见上头的两只海东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不见了去向。
心头猛然狂跳起来,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当即便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住手!”
然而已然来不及,那两只训练有素的海东青分别从两个方向飞来,整齐地朝那个捆着的奴仆扑去。
一只将那人的两个眼珠子啄掉,喷溅出了两个血淋淋的洞,另一只则以尖利的爪直接划破了那人的肚皮,将层层叠叠血肉和肠子尽数拖拽出来,最后整个躯体都被掏空,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壳子。
那人眼睛因恐惧和疼痛忽的瞪圆了,过了一两秒左后,便以一个奇异的姿态绷直了身体,瞪着眼睛,似乎是不动了。
苏罗那一抬首,似是示意,身后有一个胡装奴仆连忙取出绑住那个人的木架子,只见那已经僵直了的身体“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眼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地被虐杀在自己面前,唐夜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就算在这个地位出奇重要的社会里,几个奴仆的生命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她也无意去跟这个时代的人去普及什么人生来平等,但是眼前这桩事是发生在赤月国,而不是他们的土地。
一位银琅国而来的使臣,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别人的地盘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屠戮,这该是多么嚣张的人!
面对她愤怒的眼神,苏罗那却是无所谓一般,弯唇对她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像是并没有所谓一样,只道了一句,“只是个意外。”
“你是故意的!”她声色低沉得可怕,从头到脚的每个部位都被气得发颤,若不是理智还在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这样轻易动手,她早已经扑上去了。
未曾想,苏罗那只是挑了挑眉,眉骨上的那条伤疤如同蜈蚣一般耸动着,看起来分外怕人,语气却是蛮横,“就算是故意的,那又何妨?”
“不过只是个奴仆而已,赤月国应该还不至于沦落到连一两个奴仆的死亡都要较真吧。更何况,动物无罪,想来王妃殿下定然不会与两只鸟儿计较才对。”还未等她回话,苏罗那便把手中的黄金弩箭大大咧咧地丢到了旁边一个马奴的手上,带着两只同样耀武扬威的海东青扬长而去。
午后灿烂的阳光泻下一地,反射出一片雪光,而在地上横流的血色也愈发浓郁了起来。因而没有人再敢上前去打扫,所以就连武场地面上也逐渐积蓄了厚厚的雪层,却依旧盖不住那些血迹和尸体的味道。
周遭的所有人只感觉通身发凉,分明想要移动脚步,偏偏又无论如何都移动不开,更有胆子小的人,早已经昏厥了过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尚且萦绕在鼻端,唐夜霜眼神一冷,抓过身边一人手中的棍子,直朝着他背后空门而去,“早听说苏罗那将军武艺高强,本王妃也想来讨教两招。”
之所以选择木棍而非利器,并非是她清高,只是佩刀乃是精钢打造而成,自然杀伤力巨大,然而如今苏罗那毕竟为来访使臣,若是死在赤月国里,也不知道如何交代。而木棍看起来无棱无角无刃,相对起来就要稳妥的多,怎么看也跟“讨教”二字能沾上边一些,来日追责的时候也好开脱。
听闻身后那声清喝,苏罗那不禁停住了脚步,回首朝着身后向自己冲来的那位女子看去,微微眯起的赤金眼眸里蕴藏着风云万千。
她那张素白的脸上此刻已经褪去了刚才面见那场血腥时的愤怒,置换成了一脸倔强的意味,让他想起刺猬这般可爱又伤人的动物。明明知道她浑身都是刺,稍稍撩拨就有可能反受其伤,然而却还是让人想要努力让她暴露出最柔软易袭的地方,而后一击必杀。
刚才在看到那场杀戮以后,她虽然惊讶而愤怒,却对他丝毫没有恐惧的意味,毫无保留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敌意和杀气,丝毫未曾估计她与他的身份,径直地攻了上来。
这是一个很骄傲的女子。他在心中给她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然而苏罗那平生最喜欢做的,就是把他人信奉为命的骄傲狠狠踩到脚下,碾压成泥。想到这里,他愈发兴奋,握紧了手中粗壮如成人手臂的木棍,望向唐夜霜时眼里也迸射出了妖邪而可怕的光泽。
毁了她,毁了她。
唐夜霜从袖中探出的素手不经意地拂过棍尖时,忽然听得一阵极凛冽的风声疾速袭来,是苏罗那也抄起了一根跟她同样的木棍,随即挥舞着手中木棍向他左肋处横扫攻来。
一切流程皆快如闪电,让人几乎看不分明,然而此时此刻唐夜霜的脑子出奇的清醒,见此忙错步闪避至右前方,精确地踩入生门点,避开他凌厉的出势,随即调转棍头转为中平刺来。
苏罗那看似身形不动,然而却在唐夜霜手中棍子刺到皮肉的前一瞬,陡然反身错步,以棍梢一挡,跟着她的进攻进退而变,始终使自身避离她棍尖圈击的范围内,转而反手将手中棍一路滑到离她棍尖约一尺内的一截棍梢上,欲再次克制住。然而她也已然早有防备,往前一步错开了位置,反架了过去,正巧结成了生死棍的局面。
唐夜霜眉头一簇,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棍子,那本不值一提的重量在体内气力逐渐流逝的情况下,竟显得无比沉重起来。有时候在空中张合挥舞的时候,竟让她手腕几欲脱力,即使在外人面前她可以很好地隐藏住,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