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着脾气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眼尖的婢子及时发现了正站在门口面色不善地双手环胸的唐夜霜,不觉捂住口低声尖叫起来,颇有几分慌乱之意,“王妃!我们……我们不知道……”
方才还围绕在楚月身边的婢子一个个地噤了声,暗自骚动起来。
要知道虽然陵王妃平日不怎么管理府上事务,也并非凶神恶煞之人,但她毕竟是手刃过无数条人命的杀神,谁知道哪一天她一个心情不善,会不会也将她们的脑袋给摘下?
这样胡思乱想着,那几个婢女一下子都慌乱了起来,连忙从楚月的身边抽离开来,低着头,恨不得让眼前的唐夜霜忽视掉自己的存在。
那头的楚月似是没有察觉到堂内肃杀的气氛,只依旧不慌不忙地借着一个婢子颤抖的手上叼走一只玉色葡萄,连皮带籽咕嘟一声咽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抬起眼来看她。
嘴角被甜腻的汁液浸染得殷红,明明是个男儿身,却妖孽得一塌糊涂。
唐夜霜回了一笑,继而从一众慌乱无措的婢子中接过一只葡萄美酒夜光杯,淅淅沥沥地倒了杯酒予他,却在楚月笑嘻嘻地接过时,猛然以内力催动。
那白瓷瓯身在这一霎一寸寸地破裂,散成了齑粉,在空气中飘忽成一道青烟。
碧绿色的酒液眼见的就要向他一张颠倒众生的狐狸脸上泼去,然而楚月在那千钧一发间“唰”地打开了那把铁骨折扇,有意无意地往面前一挡,总算是免去了这一遭,只是那一身衣衫到底是避闪不急,还是遭了殃。
受在外头的桃夭桃灼两姐妹大概是听到了动静,瞬时冲了进来,看到跟前的景象,眸色一厉,“大胆!也不看当初是谁救你的?”
他眼角微挑,笑意中弥漫出几分冷冽,“我之前早就吩咐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准进来,现在是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了么,嗯?”
知晓庄主这样即是不耐烦了,那对姐妹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到底是异口同声地道了一句“庄主恕罪”后,又瞪了在她们眼中看来无比不识抬举的唐夜霜一眼后,这才重新退到了门外把守着。
待喝退一脸不忿的双桃后,楚月马上变幻了另外一张面孔回转过来看她,扁了扁嘴,看起来很是委屈,然而那双流光溢彩的狐狸眼睛里头却全然不是那回事儿,“小霜儿,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居然就这样来招待我?”
唐夜霜稳稳当当地放下了手中的五彩釉色酒壶,眼底里没有半点愧疚之意,“未得主人允许,便兀自登堂入室,未免太放肆了些。”
他以指尖掸下了滚落在衣襟上的一滴青碧色酒液,放入嘴里微微一吮,面上却也不恼,只笑着拱手道,“首次登门拜访,我可是备了厚礼来,这才是第一山庄的规矩。”
“规矩?”唐夜霜挑眉,轻飘飘地扫过楚月旁边的一片脂香狼藉,“这便是您给我的贺礼?”
“自然不是。”楚月似是早已猜到了她有这么一问,只兀自咧嘴笑得开心,随即拍了拍手。
门外的桃夭桃灼两姐妹不甘不愿地推门进来,俯身一拜,“庄主,东西已然都到了。”
楚月颔首扬手,唐夜霜只瞧得他撇过的半边脸上那狭长的眼角微挑,便是更甚十分的风雅,“抬进来。”
唐夜霜坐下,淅淅沥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能够变幻出什么样的花招。
随着楚月一声令下,一车车的绫罗绸缎,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珍奇古玩,奇禽异兽,皆咕噜噜地转着车轮,往陵王妃的房间里头送去。
旁人无不看得瞠目结舌,纷纷道这陵王妃到底跟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贵公子哥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出手竟会这样豪爽。
与此同时,也为头上隐约泛绿的陵王抹了一把汗。
唐夜霜借着倒茶的一瞬抬首看了看外头的盛况,心里掠过的惊讶只维持了一瞬,随即眉心微蹙,面色凝重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人们腹中各有思绪,然而始作俑者楚月却只是毫无形象可言地优哉游哉翘脚坐在门槛之上,轻摇手中折扇,掩去嘴边挂着的一抹笑,颔首不语,面上更是没有半分心痛之意。
待最后一箱金碧辉煌的珠宝“砰”地一声尘埃落地,楚月这才满意地跳起身来,挥手让一众拱手而立愁眉苦脸的家仆退下后,又拍了拍屁股蛋儿上蹭到的粉尘,复对面无表情的唐夜霜招手笑得妥帖,“来来来,小霜儿我带你看看。”
唐夜霜还未来得及拒绝,便已然被楚月堂而皇之地搭上了肩膀,半推半拉地拽了出去。
偌大的一个庭院此时已然被从牛车上卸下来的箱子层层叠叠堆满,看起来很是壮观。
楚月随意用手中的铁骨折扇挑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从里头拿起了一颗通体生碧的珠子,献宝一般凑到唐夜霜面前,“小霜儿你快看,这是从东海打捞上来的夜明珠子,只需一颗,便能满室通明,比那松脂兰膏什么的要好用十倍!”
“这里有套酒具,叫什么酸兮兮的名字来着的,喔‘论语玉烛’,下头镶着的这只王八……呸,这只乌龟哇,可是用纯金打造的,我家老头儿嫌看着忒**,我便自作主张顺手牵羊出来了,小霜儿你别嫌看着俗气,千般万般,嫌不得金子咬手。虽然吧,你们陵王府家大业大,但保不准也有困难的那一天,关键时刻敲几块下来,多实用……”
他每说一句,唐夜霜的脸就多黑沉一分,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