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怀虚子携蓬莱山众道友,斗胆敢昭告于西岳金天大利顺圣帝。维天地以雄尊浩大之气,结而为山,分镇五方。神之所分,乃在苏北。恳请上天,佑我赤月,普降甘霖,驱除阳邪,泽被苍生!”
一番祈雨告词说完之后,在一众蓬莱山道士之中的怀虚子背对众人,在神台子上烧下一纸《祈雨经》,深深叩拜而下,然而那苍老的面上却逐渐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泼洒下三盏水酒,手中的牙笏猛然一扬。
那分散成古怪阵法的道士们一见怀虚子手中的牙笏朝天扬起,便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一边纷纷除下头上的道冠,使头发披落散乱,又脱下了脚上的登云履,散发赤脚地一边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浮沉,口中念念有词,一副疯癫模样,让人瞧着只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口中那刺耳的呐喊,一直萦绕不散,直达天际。诡异的动作扭曲至极,似是鬼怪,又有如神魔。不像是祈雨祈福,倒像在召唤着什么鬼怪妖邪。
总之,让人有种由内而发的不舒服感。
尽管如此,然而这场仪式似乎真的灵验了一般,不过一会儿,鹿台附近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四周精心布置的纱幔飘了起来,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也迷蒙了道士们的神鬼乱舞。
耳听闻铜鼓一击,轻移阵型之间,一人缓缓脱离开来,身形变幻之间,已然逐渐接近王座的位置。
前方的银铃声大肆作响,越发妖异,道士们不断变换的身形恍若鬼魅,手中摇出的铃声几乎能够侵略入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座下武将门自有雄厚的内力傍身,还算镇定,然而文官本就体弱,此时定力稍差些的早已口吐白沫,直接晕将过去。
秦珮面色惨白地起身,“臣妾身体不适,先回去歇息了。”
端坐于龙座上的云择天额上有些许的冷汗冒出,那如狼一般暗灰的眸子里头风云变幻,逐渐沉郁下来。他本便有毒缠身,大病未愈,单单是从抗力上便已经弱了一筹,此刻迎上这催命的鬼曲,虽已然尽力以内力相抗衡,然而眼见的那台上的道士直直望过来的那一眼。
这一眼才发觉,此道士的瞳孔异于常人,那乌黑的瞳仁几乎占据了眼眶内的大部分,看不到一线眼白,看起来很是骇人。那似魔似幻,隐约带着丝丝邪戾之气,仿佛地狱饿鬼。
云择天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有古怪”,然而还未来得及用手遮挡住眼睛,已然与那道士实打实地对了一眼。丹田中一时积蓄的内力已然被这股邪力扰乱,云择天蓦然弯下身子,咳出一口血来。鲜血落在金线绣制的龙袍上,就如在其上绽放了一簇暗红的梅。
云择天咬牙想动,却只觉得四肢僵硬滞纳,五官表情也无法自由操纵,只能被迫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混乱。
道士见此,更是得意,步法古怪地步步逼近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云择天,时时刻刻谨慎地护着空门,让人无法从后偷袭。
“皇上!”有尚且保持清醒的人惊呼,奈何自身且被这古怪的乐音引得半步不能行,欲冲上前舍命护驾,却有心无力。
那双妖异的眼睛一眯,那深不见底的瞳眸中重新迸射出邪异的光彩来,这一下他已然赌上了毕生的内力,试图让云择天内脏破裂,骨骼尽毁。
恰在此时,一抹妖艳凛冽的红影破天而降,足尖轻巧踏在地面上之时,只见玄色的裙摆在青石砖上摇曳开来,仿佛一朵艳色诡谲的血色莲花。
眼看着已然宣告“寻仙途中被山石击下,寻觅无踪”的王妃又一次的死而复生,令座下文武百官皆是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却隐隐泛上了几分敬畏的情绪。
眼角触及到那一抹红,云墨寒面色微怔,随即淡笑着放下手中把玩的酒盏,好整以暇地静观眼前闹剧。
只想看看,她还能如何翻云覆雨。
未曾想对手绘这样强劲,道士强自吞咽下喉间泛起的一口咸腥,他比任何人都要知晓,这种咒魅之法威力极大,却又危险极深,若是克不过对方的意志,便只能反噬自己的心神。
他只能安慰自己,或许眼前这个女子也如他一般,只是在逞强呢?
只是这个想法刚让他镇静了一会,唐夜霜便从鼻间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就这点本事?”
语还未毕,唐夜霜陡然而出一掌,带着迅疾的风声狠狠朝他的天灵盖劈下,然而出掌的同时,突然一声凄厉的铃声钻入耳中,几乎要在瞬间钻进脑内,让她心神为之一乱。
然而,她很快便有经验地封住听觉,追上一掌,直冲对手的太阳穴,生生震碎了那道士的天灵盖。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身上的内力爆发,那道士身上披着的道袍立刻碎成斑驳破片,被强大的冲击力激得四射而出,瘫软于地上,动弹也不能。浓稠的血浆迸于地上,血腥味在瞬间蔓延开来。
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唐夜霜随之看去,只见那高大的炉鼎之后纱幔之中钻出来十几个持着弩的青衣童子,将他团团围住,统一举起手中弓弩。
唐夜霜挑了挑眉,却是狂妄地笑出了声来,然而眼眸中却依旧是冰凉的,“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如此精心准备,是想反么?未免也太心急了点!”
话音刚落,蓦然数十支弩箭从四面窜出,像是要把她扎成一个刺猬!
唐夜霜嘴边勾起一抹讽笑,转身之间反掌为爪,轻而易举地一把拎起那个道士,以那逐渐冰冷的尸身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