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两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来。
宁春草眯眼细看,树林里天光太暗,她看不清楚那两人的身形。
可她身后的景珏明显是已经看清楚了,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拥着她的腰。攀着树干,又跳下了大树。
倒是叫那跌跌撞撞而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瞧清楚是景珏和宁春草。
来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哥哥呀,累死我了……半条命都跑没了呀!”
“那你该庆幸,还留有半条命在。”景珏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景瑢道。
程颐虽也气喘吁吁,却是安定站着的,他拱手,开口十分小心道:“爷。这就是都安县的地界儿了,青城山就在都安县西南十几里的地方。”
他说完话,还忐忑的偷偷看了景珏一眼,似乎不太确定,景珏会不会理会他。
景珏倒是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就不必出山了,直接从这山中往西南方向去。绕进青城山,免得再遇上那些人。”
他开口语气认真,神态却十分随意。好似他和程颐之间,从来没有过不愉快,从来没有过僵持一般。
一向持重不苟言笑的程颐,竟有些窃喜的笑了笑。不过笑意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起来。
宁春草听到他嘟囔了句。“王爷定欣慰……”
地上坐着的景瑢却不满开口道:“从山上绕过去?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行李干粮全都在车上,走外头十几里,翻山还不知道有多远呢!我不走!”
景珏冷笑了笑,“不走你就回去。”
“你!”景瑢抬头,满面怨气的看着他,“景珏你有没有心啊?”
景珏抬手摸了摸胸口,点头道,“有啊。”
景瑢翻了个白眼,“那真是白长了!”
“这里是巴蜀。”程颐缓缓开口道,“凤州的知州说过。大巫是从巴蜀被请去的。大巫在巴蜀很有威望,那这里就是那大巫的地盘。”
景瑢闻言一愣,“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如果不从山上,躲着他们绕到青城山上去,就等着出了林子就被那大巫抓去吧!”宁春草在一旁补充道。“都是一路走来的人,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景瑢被嫌弃,顿时暴跳如雷,“我笨,你敢说我笨?也不看看我们如今的情形是被谁害的?我们怎么就落到这山林里?我们怎么就弄得这样狼狈?是谁害的?”
宁春草哼了一声,不欲理会他。
景珏面上也有些不耐。
景瑢却毫无收敛之意,跳脚骂道:“都是你这害人精,扫把星!若不是因为你,小爷们现在还在京城喝花酒呢!用得着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头,受这般罪?”
“说够了没有?”景珏打断他问道。
景瑢这才抬眼去看景珏的面色,这么一看,舌头恍如打了结一般,再也骂不出口了。
景珏面上,太过明显的不满像是铺了一层寒霜。他伸手揽住宁春草的肩头,又分明是维护的意味。
景瑢抿住嘴,转身蹭到程颐身边,嘀咕道:“不说了总行了吧?”
程颐辨明了方向,一行人在山林之中往西南方向行去。
景珏和景瑢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倒是景瑢几次想要往景珏身边凑,都被景珏躲开。
宁春草听到他向程颐小声抱怨,“看看,我不过多说两句,他就心疼成那个样子,以后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不过是个小妾而已,还真捧进手心里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世子是这般重色轻友之人?”
程颐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小声开口道:“世子爷的听力很好。”
景瑢一愣,再抬头时,程颐已经越过他两三步了。
景珏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宁春草在心里窃笑,莫说景珏听力好了,就是她这听力一般的人,在这幽寂的密林里,也听到了他嘟嘟囔囔的抱怨。
“我走不动了。”景瑢垮在地上说道。
四人在林中难以辨别时间,宁春草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已经走得饥肠辘辘,浑身乏力。
山林中也彻底黑下来,密密匝匝的树枝,将夜晚的天幕遮挡的严严实实,星光月光,皆漏不进来。
景珏看了宁春草一眼,又看景瑢,“自己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又有什么理由整日抱怨?”
景瑢闻言,也抬头去看宁春草。见她虽面色疲累,却只是扶着树干,喘气休息,一路上不曾抱怨一句,如今更不像他这般瘫坐在地上,耍赖不走。
一个小娘子,能在这般艰苦的深山密林之中,这么能忍,委实不易。
“她有什么好抱怨的?咱们落得这步田地不都是拜她所赐么?她又怎么好意思开抱怨的口?”景瑢哼了一声。
景珏索性转开视线,连看都懒得再看他,跟这种厚颜无耻耍赖撒泼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天色暗了,夜深什么都看不见,这深山老林里,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毒蛇猛兽,咱们还是停下来歇息下吧?也好打些猎物来果腹。”程颐小心向景珏说道。
景珏嗯了一声,“春草和景瑢在附近拾柴,切莫走远。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回来。”
“属下一人去打猎就行……”程颐的话还没说完,景珏已经迈步离开了。
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叮嘱了景瑢一句“小心”,便提步跟上景珏。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宁春草弯身摸索着捡着枯枝断木,景瑢仍旧瘫坐在地上,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