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方向已经没有火光,不知道我们在暗渠之下过了多久。
而下一刻,我便明了知夏惊叫的原因了。夜风飘起,带起我已散落的秀发……白如雪!
知夏眸中的倩影,娇美却诡异!
我未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却一夜白头!
抚上银丝,笑脸沧然泪下:“这样,也好!”
青丝,情丝,青丝不再,是否情丝已断?
轩儿冲入我的怀抱,湿透的衣裳贴在他身上,已近冰凉,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夜寒还是害怕。
顾不得自己悲伤,我忙除去他的衣裳,将自己的衣裳脱下包裹住他,而自己仅着里衣。
“睡一会吧!”
我的力气已经透支,他们定然也是。若再不歇息,恐怕知夏等不到人来救她,已经没命了。
星移月隐,我在阿泽的咆哮声中醒来。
便见到了他……葳湛!几年前我省亲时遇到的那个郎中先生,仍是青衣秀丽。他也认出了我,对于我的满头银丝,倒没有太多惊讶。
春华秋实,总有收获季节。
椒房殿的酒窖之中为何有那个出口,我不愿去细想,酒窖是轩辕帝应我所求,但关于出口一事从来不曾听他提过。
对葳湛我化名白芷,颜字提都不提。轩儿改作阿叶,虽然他仍不习惯。叶烨同音,轩辕帝是他父亲,我还是要为他保留。知夏用了原来的一个字,荷。葳湛没有多问,他秀气的脸上永远都是腼腆的神情,或微笑,或皱眉。
我们为何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那里,小荷的背上为何烧伤如此严重,他都没有问,只是将我们带到了山腰上的这间草庐。
而后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是在为小荷疗伤。
小荷的伤势严重,时常反复。多年以后,我想,若非如此,可能我会整日沉湎于怨贲之中,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而那个时候,整日都担心她的安危,再无瑕顾及其它。
我们所在之地是甘泉山的支脉,闲瑕时候,抱着阿叶倚着阿泽坐看浮云。云至,柔美神奇,云往,苍翠欲滴。
阿叶喜欢摸着我的满头银丝,往自己脸上拂,我的发丝软如绸缎,老人家说这样的人心软。
葳湛隔几日会来,带来衣食所需,我想将阿叶的项圈当给他,可是想到他说的话,有些胆怯。
那支金步摇,竟让他未婚妻的亲戚见到,小事化大。
他笑着对我说:“所以,那时一见到夫人我就认出来了!”
话题一转移,我心中暗暗滋长的点点歉意又悄然无声了。
这样的男子,有着青竹一般的气质,又温柔若水。
他给阿叶带来了一个拨浪鼓,孩子爱不释手。又给我们买了冬衣,心思缜密。
草庐除了我们居住的那一间,另外一间隔墙边,堆的满满的书。
他指了过去:“都是师父留下来的,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都有,你若闲着,可以看看!”
“听你描述,你的师父真是百年难遇的奇人!”
他面有得色,眼底意气风发:“朝廷现在广纳良才,若师父来了,我定要劝说他出仕为官!”
如春花般精致的笑容顿时斑驳:“你师父那样,定是不屑的!”
“也对!”他面上一红,“依他的性格,还不把人得罪光了?朝廷之上,除了皇上,还有那些军功权贵在。说是广纳良才,不论出身,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能一踯而就?”
他一说起国家大事,比寻到一株千年灵芝还兴奋。
我目光微沉,洒下一片清冷:“这些事,女人家不懂!”
听说轩辕帝凯旋而归,匈奴大败,左右贤王均降,唯有胡单于带了几千人马往月氏逃去。月氏国不敢放行,他们只得渡海往西。匈奴……这个曾铁蹄横行,耀武扬威的游牧民族在中土纵横了几百年,终于沉寂了。
史书让该会如何描写这一段?应该是极尽辉煌灿烂的吧?但是,天朝寂静,朝野哀歌。
听说轩辕帝达未央,穿大殿直入后宫,到椒房只见一堆冒着青烟的废墟,宫人惊见帝王泪,比血还红!
听说淮王去了封地河西,去的时候,一身白衣,形如槁枯。
听说晋安王病入膏肓,轩辕帝念手足之情,派人送其往南方别宫疗养。
听说相王上表请辞,轩辕帝念他年迈丧女,准其所奏。
听说皇上挥剑斩了一个宫人,将自己关在宣室殿三天三夜。
我听说了许多,但,那些,现在与我何干?
秋尽露寒山头来,直到枫叶落尽,我忍不住开口:“你师父,最后一次来是在什么时候?”
葳湛放下手中的药篓,掐指一算:“已有两年了!”
小荷惊呼一声:“两年?”
我默然,又坐了回去,车前子在我手中一个个滚过。
他将冲了过来的阿叶抱起来,歉声说道:“我学艺不精,否则也不会一筹莫展!”
“别这么说,已经很麻烦你了!车前子,初寒必定常用到,我多为你包一些!”
阿叶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看他,而后一个劲地指着外面,那意思是让他带着出去玩。
葳湛这时的笑容才略带了一些顽皮:“走,大叔带你去采药!”
这么大的孩子谁不爱玩?但是我不敢走出这间草庐,生怕被人当作鬼。深山野谷,白发红颜,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一定魂飞魄散。
葳湛想了想:“我就不怕,白发更衬肤雪,外邦还有金发者!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