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在哪呢?!”迪昂怒吼着,尽管他的部下正在帮助他,他已经快要掉出行军队伍了,“操※他妈※的军旅生活!”
“别嚷嚷了,”传令官骑着马傲慢地说,“你不过是个弓弩小队的队长。就算你是个大队长,那也得走着,瘸子也不能例外。”
“我可不只是个瘸子,小子,”迪昂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还真别威风。我除了是这个弓箭手小队的队长,还是黎明之星军械库技师长。我的位置可比你要高,说话注意点!”
“这……抱歉,长官……”这名传令官收敛了自己的威风气焰,毕恭毕敬地说,“我马上安排您与其他技师一起坐马车。”
“别逗我了,哪有什么马车?其他技师根本还待在费兰多卡萨休整。”迪昂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我真不该多领这份差事,妈的。我才刚到营地没两天,还没睡个安稳觉,就半夜他妈被叫起来。还他妈是急行军?我真是倒了霉了!”迪昂甩开试图帮忙的部下,气喘吁吁地撑着拐杖,费劲地赶上大部队的步伐,“你们没用!妈的,我要见长官!”
“哪一位长官?”
“把我的部队拎出来那位,让他给我匹马。”
“好的,我将马上将您的意思转告给梅耶尔大人。”传令官不敢怠慢,忙策马向部队的前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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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撒铎端然乘骑在他的坐骑“雪影”宽阔的背上,雪影稳重的步伐踏在石道上,发出悦耳的声响。这匹马曾经是泽文最钟爱的马驹之一,它遍体白净如雪,目光炯炯,身材高大,行动灵敏迅速,奔跑起来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骑士珍视他们的座驾就像珍视自己的伴侣一般,但泽文不仅仅珍爱“晨风”,他对他所有的马匹都照顾得无微不至,尤其是“雪影”。弥斯一度认为,雪影会接替正在逐渐老去的晨风,成为泽文新的爱骑。
弥撒铎依然对自己在风暴崖所经历的岁月感到记忆犹新,仿佛,那一切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他谨记泽文老师所教会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并感激这一切。那些在风暴崖所经历的痛苦和磨炼,他终于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这些他所学会的,让他在离开那个光荣的地方的时候不至于被风暴轻易地吹倒。轻抚“雪影”洁白的皮毛,回忆起那些日子,弥撒铎开始理解泽文老师对自己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正好相反。即便弥斯犯下了这样大的过错,离开了风暴崖,泽文依然在关心着自己爱徒的境遇。
仅仅半年之前,弥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如今的成就。也许,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违抗老师的意思,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吧?他不能肯定。他只知道,跟随着他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部队,前往投入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他的身后,蜿蜒连绵的伽尔撒山脉已经逐渐消失在远方,圣城的庇佑也渐行渐远。
“梅耶尔大人……”沙恩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并行与弥斯的身侧。那匹马站在“雪影”的身旁,看上去异常瘦小。
“嗯?”
“我……有些……”这个向来机敏十六岁的少年有些语无伦次。他是弥撒铎从那些希望服侍他的步兵中挑选出来的贴身侍从,也是一个年轻而机灵的孩子。红色的卷发在他的洁白的额上微微颤动,尽管年轻但已经历过不少历练的双手牢牢地握着马缰绳。他的家乡在位于帝国中西部的丹特(dant)小镇,是纯种的乌塞尼人(uthanny)。四岁时,沙恩的母亲安然辞世;十二岁时,他的父亲也身患肺疾,恐难以久活,便把他送进了军营,不久也溘然离世。这孩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四个年头,也不算是个新兵了。尽管作为一名剑士和准骑兵,他的剑术算不上杰出,但是他的机灵使得他给每个人一种办事靠谱的感觉。
“紧张?”弥斯询问道。
“……嗯……我还算不上是……一个老兵……我还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我还……不够老……”
“够老了。你马上就会是一个老兵了。”弥斯带着微笑说,“事实上,没人不希望和平能够长久一些。”
“梅耶尔大人……您……杀过人么?”
“嗯——”弥斯点头,又微微扬起头,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那是无法磨灭的经历,但也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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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前。
“快点,弥斯。”遍身穿着黑袍的泽文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我不能……”穿着同样黑色长袍的弥斯高举着手中锐利的斩首剑,却迟迟不肯劈下。他惊恐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死刑犯,无法想象一秒之后他的生命就将如此消逝。罪犯尝试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弥撒铎,以博取他的同情。泽文毫不留情地走过去,一脚将他的头踩在断头台上。周围的烛光没办法将这个地牢映照得更亮,反而使一切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这里就是杀人的地方,没有犯人能从这里走出去。”泽文咄咄逼人,“你要让他成为第一个?”
“不……我不是这意思……”弥撒铎不想下手,但他也不能放下手中的剑。他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矛盾之中,而举着这把大剑让他双手肌肉酸痛。
“这家伙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就和那些家伙一样,”泽文说着,眼中却透出蔑视,扫了一眼四周,那些牢笼里闪烁着火光的眼睛都在盯着这里看,似乎他的命运就是他们每个人的命运,“如果你杀不掉他,那么他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