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宫中开始放鞭炮了。”绿冉挑了帘子就跑了进来,兴奋的说道,“从这里看太极殿方向,漂亮的很。好多宫人都在观看烟花。”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低调中不失庄严,妆容清淡,只是在眉梢眼角涂了些淡粉色以增添华贵之感。宫中从五品以上,贵妃之下女子皆着青服,唯一不同是我可着佩绶。
“娘娘这身打扮是不是过于简朴了,”绿冉呆了一呆,“我刚见那崔世妇打扮跟朵花似的直奔宴会而去,娘娘的嫁妆里有不少好首饰,娘娘不如拿出来,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时妇们震慑一下。”
我笑道,“这是宫中的家宴,寻常就好。”
“可是宫中这几日都可张扬了,说是大将军年后就来洛阳,这几日朝堂上可精彩了,郑俨一帮人和长乐王为首的人斗的死去活来,可还不是被降职的降职,发配的发配。宫中人都是想着没有太后的压制,可是要使劲的讨好皇上呢,娘娘,可要上心些。”绿冉喋喋不休,我恍然想起绿竹和琇莹,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忙着这些宫里的算计和救自己的命,竟是把他们忘了。
“娘娘你…”绿冉见我突然变了脸色,吓了一跳,心里不安,“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还请娘娘责罚。”
我叹气,“我只是突然想起家中兄弟姐妹,这是头一次不和他们一起过年。”
“娘娘…”绿冉看我难过,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步向门外,看空中果然已经燃放了几束烟花,大朵的盛放着,顾不得再和绿冉多言语,我吩咐道,“酉时快到了,我们去主殿吧。”
酉时之前宫中大臣先行入内,其后嫔妃,虽说宫中没有明确宫规,但是越是位份低的总是要去的早些。不管局势明朗与否,除非位高一等,才有这姗姗来迟的权利。
我若是刻意低调,自然就不想做出惹人注目的举动来。
入了殿,一切如同我的预估,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包括帝后等人的入席,只是,除了昭仪。我等了许久,她那位置一直空荡荡的。
“去打听一下,昭仪怎么没来。”我悄声吩咐着绿冉。
片刻后,绿冉回来了,悄声说,“听下人们说,昭仪一早通报了皇上,说是病的厉害,这宴会就不来参加了。”
我心下一紧,“要紧吗?可是找了太医?”
绿冉摇摇头,“这个奴婢现在也不知道。”
我心中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而高处,帝后、太后各存了心思,面上却想谈正欢。
我想起昭仪那句,后宫不平,又何以平天下,不由得不多看了皇帝几眼。他往日里不和皇后相处,今日许是年关,两人竟是在高堂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我心下暗叹,这皇上对胡家看来还是有情意,就算父亲帮皇帝逼退太后,这胡家看样子并不会彻底倒台。日后,我的位置更是难处。
而反观一侧的太后,虽面上笑意盈盈,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似是感受到我的留意,太后凤目扫了过来,我不经意的别开头,只做吟风赏月,观赏台下的歌舞表演。
台下,长乐王独饮独酌,眼中却有着一份轻微的惶急。我心下好奇,大好年关,他有何事发愁。正想着,皇帝身边的太监步履匆匆奔至皇座,耳语几声,听皇帝大喜,连着几声好。
元诩站了起来,各位大臣也停下手中酒看向皇帝,只听元诩乐不可支的对太后道,“母后,今日这宴会还请您主持,充华的孩子要生了,朕要马上赶过去。”
太后点点头。皇后脸色尴尬,还是起身道,“恭喜皇上。”眼里一副不情不愿,嫉妒却不敢发作的模样。
皇上顾不得看一众人等的脸色,交待完之后,随着太监匆匆离去。待皇上离去,皇后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手中一方绣帕竟是生生撕碎,目光看着太后,几次三番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太后脸上神色看不出一丝异样,依旧淡然的品着手中酒。不愧是纵横朝堂数十年的太后。我往下望,却见长乐王的位置已经空了。远处,衣袂翩翩,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有那原本盛装而来的世妇,见皇帝离去,脸上流露失望的神色。堂下歌舞依旧,大臣互相寒暄着,可皇上不再,这场面总显得冷清了些。
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听一太监匆匆行来,跪于太后跟前,“充华娘娘生了,皇上大喜,特命奴才宣告,这晚上的宴会皇上就不过来了,但是宫中地窖所藏的数十年的陈酒,命奴才搬来一坛,供百官宴饮,以示庆贺。”
“很好。”太后沉声道,眸中的冷色越发明显,“既是皇帝的命令,你就照做吧。”
“是。”太监缓缓退下,又吩咐宫人给大臣们倒上酒。
“哼,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对这么重要的宴会不顾,”太后心中气恼。但还是起身说道,“诸位大臣。”
堂下安静,静候太后旨意。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除了是年关,更是皇儿诞生的日子,让我们共同干了杯中酒,以祝福我大魏江山万代,绵延不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堂下一片同贺的声音,自是各自举杯,干了手中酒。
见堂下众人皆喝了酒,太后方才又道,“本宫年纪大了,不胜酒力,各位还请继续,本宫就不再奉陪各位了。”
这场面话打的极为漂亮。既拉近了和大臣们的距离,又举止有度。比元诩刚才的兴之所至,不告而别,高了不知多少等次。这太后,果然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