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纯粹的善或是纯粹的恶。
野人左手臂将君小小圈住,紧紧抓住了君小小的衣服,右手抓着树藤,脚上蹬几步,手上又往上几个动作,再荡几下,两人就站在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看。
君小小因为比野人矮很多,多到野人把她抱着,她就够不到地了,所以野人上来的过程中,她的脚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这么突然接触到实物了,还有点恍惚。
不过一看到野人身上跳着跳着要到自己身上来移民的生物,立刻踩着树枝往后退了几步。
转身有些稀奇地看着眼前的树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树上的屋子呢。
树屋的门几乎称不上是门,是一块木板挡在门口形成的,用几根树藤绕在外面稳定住的。要开门,就要把绕着的树藤先解开,再把门移开。
君小小有些无语,一定要这么复杂吗?再看看树屋的组成方式,全部是用树藤箍着一圈一圈固定起来的。这么个绕法,看来她的安全勉强是有所保障的……
好不容易把门移开了,君小小走了进去。
里面很空。
这是君小小的第一感觉。不像一个正常的家有桌椅有家具。
这个房间里,只有地上摆着一件件破旧的有所损坏的兽皮衣服,还有很多带着干涸血迹的兽皮。却是连针线都没有,也不知道野人身上的衣服还有地上的衣服是怎么得来的。
除了兽皮,一块地上还有堆着很多肉,不过有的因为温度高,又很久没有食用早已经腐烂发臭了。
“唉……”君小小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床。
而且身上黏腻腻的,却连换洗的衣服和水桶都没有。
——
一间灰白色格调的卧室中,门窗紧闭。
黑色的窗帘将窗子捂得严严实实,明明外面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房中却透不进一点点的光线,空气阴冷沉闷。
一片沉寂的氛围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如,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蜷缩在床边的身影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爸,没事了,再睡会就好了。”
“不舒服不要忍着,记得打电话给庄医生。”莫驹看了看莫如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爸去上班了。”
“……嗯,路上小心。”沉默许久,就在莫驹以为莫如不会答话的时候,莫如应了一声。
眸光微闪,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相片,修长的手指滑过有着冰凉质感的相框,和她的心一样。
相片上,一个脚踏高跟的女子绽着开朗的笑容,两手勾着另一个神色微冷,又带着无奈宠溺意味的女子,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是那么和谐融洽,感染人心。
“小小……如果当时我跟着你一起走会是什么样……”莫如喃喃自语,房间的沉寂空荡像是在嘲笑她。
她缺少温暖,她承认。
她的父亲永远在忙碌,从小到大,从母亲健在到母亲病逝。
她永远记得她母亲躺在病床上那空洞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能透过门窗,看到远在天边的父亲开会的场景。
母亲死了,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好笑,请那么多人来是为了看笑话还是看热闹?不过因为母亲的死,她父亲反而更加“关心”她了。至少她发烧了他不会向以前一样发现不了,也特地专门聘请了一位私人医生。
但他提供给她的也永远只有衣物的温暖,食物的精美。她的心永远是冷的。
直到遇到了君小小。
君小小带给她的是内心的温暖,可是现在是她自己躲开了那束照在心中的暖光。她能怪谁?
莫如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她伤心难过。可是她不后悔。她不愿意为了微乎其微的渺茫的生存机会,和君小小继续呆在一起,用生命进行赌博。她为了活,为了活的几率能够大一些,不后悔当时离开了君小小。
她想活。
抹了抹脸上略微干涸的泪痕,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顿了一会又把手机放回口袋。但没过多久又拿出手机来,这么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最后怔怔地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终是没有勇气打开它。
她想找人去原始森林搜救君小小,可是如果找到的是君小小的尸体呢。
又如果找到了活的好好的君小小,那是不是又证明她是错的。她昧着良心做出的自认为不后悔的事情是错的?毕竟君小小活着就说明她和君小小一起依旧可以活下来。
莫如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必须承认,她反而更希望君小小死了,至少心中会没那么难受。
无力地垂下手,手机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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