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遇见后,路谦之没再来找玉瓷。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兴许是打算静等路景之回来后再做打算,玉瓷也懒得去琢磨他的心思,便没再想这事。
秦艽在府中不过住了两日便辞去。也是,他来的目的是为玉瓷把脉,目的达到了也就没什么必要留着了。
而没过两日,路采之便又笑嘻嘻地混到她的碎玉轩来瞧她。玉瓷的手腕已经好了,他见玉瓷没事,便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俨然一副大人做派。
他过来,老夫人却未必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玉瓷这次也没再早早赶他回去,而是让水碧端了茶点来招待他。
他兴致昂扬地坐在玉瓷对面,兴奋地打量着四周,捻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玉瓷这次没赶他回去,竟让他如此激动。
只是糕点噎人,他很快便哽住,不住地咳嗽起来。玉瓷无奈地递茶水给他,“慢些,看你饿的。”看他噎得脸红脖子粗,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好容易咽下口中的糕点,他嘿嘿傻笑两声:“嫂嫂外好吃。”
惹得一旁的水涟也捂嘴笑起来,玉瓷笑道:“好吃待会儿给你送些过去。水涟,去让她们再做些桂花糕,你端了再过来。”水涟忙应声出去了。
玉瓷抿了口茶又漫不经心地问:“采之,你手下的那些小厮可还听话?”
路采之一怔,没太听懂玉瓷的意思,愣愣道:“都很听话。”
玉瓷又道:“嫂嫂只是有些无趣,想让你说些外院的趣事来听听。”
路采之一听这话,两眼顿时被点亮,搜肠刮肚地想好玩的事,然后道:“之前我抓到只猫,唔……其实是安福他们抓到的,我看那猫黑黝黝的,毛皮也光滑,不大像是野猫,就想禀告娘让我养了。谁知安永出来求我说那猫其实是他养的,他比我还大两岁呢,竟然为了只猫哭鼻子,坐在地上说我要是不把猫还他他就不起来。他是这样哭的……”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当下拉开凳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做出那耍无赖撒泼的哭样,将水碧逗得笑起来。
玉瓷无奈地将他扶起,“快起来,你是路府的公子爷,学这模样做什么。”
他意犹未尽地起身,笑道:“嫂嫂,你说他好笑不好笑。我也懒得和他争,后来只能把猫给他了。”
玉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路采之挠挠脑袋,想了半晌又说了几个他自以为有趣的事。
玉瓷便装作感兴趣的模样听着,却没怎么听进去,忽听他感慨道:“前几日我到大嫂院子的荷池里偷摘了几朵荷花,却被大嫂拿个正着,我心下想着这下完蛋了,谁知道跟着我去的安诚替我背了黑锅,害他被打了一顿板子。哎,我真是运气好。”
他心有余悸地感概自己的好运气,玉瓷却注意到水碧听到安诚名字时,身子一颤,似是有些触动。玉瓷瞥她一眼,她朝玉瓷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玉瓷知道,安诚就是水碧的弟弟。
她绕半天圈子,也就是为了打听这事。
于是正色朝路采之摇摇头:“采之,别人帮了你,你还以为这是自己的运气好,这是不对的。”
路采之不解:“可他本来就是我的仆从,这是他分内的事。”
玉瓷皱起眉:“大嫂怎会不知这是你的授意,他一个小厮,哪里敢随便进大嫂的院子还偷摘荷花?不过是因为安诚挺身而出,而大嫂放你一马罢了。你想,若是他当时没有勇气承认,你能将他推出来么?”见路采之若有所思,玉瓷又道,“你逃过一顿板子,分明是他的义气,怎能归结为自己的运气?”
路采之一向喜欢玉瓷,很愿意听她的话,沉默半晌才喃喃道:“我明白了,我应该感谢安诚的。我回去就感谢他。”他抬起头来,朝玉瓷绽放一个笑容。
玉瓷却摇摇头:“你是公子爷,也没必要降了身份去感谢他,感谢并不是靠嘴上说,而是要行动上做。”
“那我应该怎么做?”他又是一脸迷茫。
玉瓷浅笑:“你应该看人家喜欢什么。比如他喜欢听戏,下次老夫人让你陪她听戏时你便带着人家去;比如他喜欢读书,以后你跟着先生读书时可以让他在你近旁伺候跟着学习点。”
路采之听完,又是眼眸一亮:“他!他喜欢读书!嫂嫂你真厉害,连这都猜到。”
“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玉瓷端起茶杯来浅抿一口。
“我知道怎样做了!”他信誓旦旦地握了握拳。
“我今日的话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免得人家说我个嫂子却干涉小叔房中的事,又要闲话说老夫人都没先教导,我这个二嫂却指指点点。我可担不得这罪名。”为了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玉瓷特意加重了语气,神情严肃。
路采之看出玉瓷不是在开玩笑,也明白这事若是被人知道,真会让玉瓷留人话柄,忙拍胸脯保证:“嫂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玉瓷这才展颜,眼底有了些笑意,道:“你今日逗得我开心,自己有些累了吧?先回去歇息,改日再到我这里来玩。”
路采之听自己能逗得她开心,心底也很高兴,又听玉瓷邀他改日再来玩,更是喜不自胜,忙起身道:“那采之就先回去了,嫂嫂好好休息。”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他一走后,水碧忙躬身道:“多谢夫人。”
玉瓷摇摇头:“不必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