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很快赶了来,慕清婉借着他的金针替夏侯冽稳住心脉,赶紧替他换下了脏湿的衣物,又在屋子里烧了好几盆炭火,直到屋子里暖烘烘的,确认他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回暖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想替他去开方子,却没想到夏侯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走……告诉我……告诉我……”
此刻的慕清婉已经心烦意乱,只想快点熬了药给他服下先保住元气,除了胃疾以外,中了蚀心散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波动剧烈,可是现在,夏侯冽身上除了胃疾发作,刚才浸泡了许久的冷水又着了风寒,再加上她刚才情绪急剧波动,在这三者的综合作用下,还未完全控制住的毒素便开始在身体里作祟,现在已是来势汹汹。
“我身上中了蛊毒,今日是最后一天了,等到鸡鸣之时,便会毒发而亡,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之前,便将蚀心散给引出来。”
夏侯冽狂喜着,而伴随着这股狂喜,身上,脸上,额上,开始涔涔地冒出冷汗,面如死灰,却又带着一点点的兴奋的潮红,慕清婉想要退出他的怀抱,他却咬牙死死按住不准她离开,剑舌仍是不断地纠缠着她的。
慕清婉恳切地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他福了福身。
他忧心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夏侯冽,“这一次毒发,皇上的身体受了重创,还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而且就算熬过去了,身体怕也是难以再恢复如初了。”
慕清婉将手中的匕首翻了一面,嘴里吐出四个字,“以血引毒。”
“那您这是?”陆太医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疑惑道。
放金到在。“我这有个能一次性彻底清除毒素的法子,待会儿还需你相助。”
一想到夏侯冽正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她的心就开始不住地往下沉,声音也变得惶急。
慕清婉微微一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来:“死。”
“冽,你别激动……先别说话……求你别再说话了好吗?”
陆太医见此情景,也不敢耽搁,很快拿来了麻药,慕清婉吩咐他帮忙按住夏侯冽的身子,将药丸硬塞进了夏侯冽的嘴巴里,此刻的他神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有嘴里仍是执着地念着:
慕清婉终于满意一笑,走到夏侯冽的床前坐下,手抚上他的俊颜,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嘴里喃喃地念着他的名,似乎要将他的面容,他的名字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记忆里:
“不必了,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如果在临死前,还能救他一命,我也值了。”
在皇上身边跟了这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女子对于皇上的意义。
他此刻情绪波动得越厉害,蚀心散就发作得越剧烈,那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声听在她耳里犹如丧|钟,她不能再让他继续失控下去。
还不等她说完,陆太医便急道:“娘娘万万不可以身犯险,不如让臣来试试……”
那是一种即将诀别的目光,让他心生不安。
“婉,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他们从前因为各自的任性和倔强,错过了太多太多!
“娘娘!”陆太医失声唤道,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万万不可,娘娘,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看着她看向皇上的神情,直觉得不对劲。
“冽……冽……冽……”
“娘娘何出此言?”
她的泪一颗颗地落下,落在他的脸上,沾湿了他的眉眼。
上次做手术的前夕,奶奶曾经提过当年夏侯冽的父皇送他去西楚为质是用心良苦,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尽管毒素在身体里肆虐着,尽管身子已经开始疼得痉|挛,可是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偏执地寻求着这好不容易的甜蜜感觉。
“只要今晚彻底清了蚀心散就行。”慕清婉亦望向夏侯冽。
“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能行的,必须阴阳结合,更何况毒本来就是从我身上过渡到夏侯冽身上去的,由我来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是她,让他想起了童年那些痛苦的记忆了么?
世界上还有什么字眼比这三个字更珍贵呢?!
“母妃……母妃不要走……别不要冽儿……冽儿很乖……父皇……父皇不要送冽儿走……冽儿不要去西楚……”
陆太医的脸色微微发白,“那请娘娘实话实说,以血引毒会对娘娘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陆太医闻言大喜,“真的?”只是见慕清婉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不由犹疑道:“敢问娘娘,到底是何法子?”
“你先别激动……好好好……我告诉你……”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俯身捧住他的脸,与他以额抵额,爱语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从贝齿里吐了出来,“冽,你听好了,我爱你!我爱你!”
幼时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她只恨命运真的太过捉弄人,等到他们互表心迹,心意相通之时,却也到了永远分离的时刻。
听到他无意识地低喃,慕清婉原本以为不会再痛的心顿时又像是被撕裂了几道口子一样,汩汩地流出血来。
“婉,不要再拒绝我……你说过了你爱我的……不许食言……我不会再允许你拒绝我……”
“……哦。”已经九成昏迷的夏侯冽下意识地将头一偏,偎依在她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喃喃道:
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丫头终于说她爱他了!她终于说他爱他了!
“婉!”夏侯冽听闻此言,已是意乱情迷,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