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卢子婳如此的蛮不讲理,纳兰容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很。这种感情突如其来,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花儿一般的姑娘,就算是皱着眉头,对他薄威嗔怒,他也是甘之如饴的。纳兰容若心里不禁有些痒痒,他想,子婳,这才是你的真性情吧?平日里看起来娴雅有致,无论对谁都是恭敬有礼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经历了家族变故之后,被迫建立起来的保护伞罢了。你这个丫头,真的要同别人闹起小性儿来,任谁也是完全没有法子的。不过这样也是最好,最起码,可以不像刚才那样悲伤。
纳兰容若主动伸出手,把卢子婳手中端着的紫木盒子拿了过来,将玉石重新放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盖上盖子,好似担心这木盖儿盖不紧一般,又用力在紫木盒子上面压了压,小心认真的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打趣你罢了,既然是你喜欢的物什儿,我哪里会无缘无故就不管它了?偏生你这样认真?给我看看,当真是急哭了?”纳兰容若对卢子婳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柔情魅惑的嗓音飘进卢子婳的耳朵里,越发的犹如天籁。
纳兰容若抬起手,温柔的擦拭着挂在卢子婳脸颊上的泪珠。两个人间如此亲密的动作,在此之前,纳兰容若从未曾在脑海中设想过,只是看着子婳,看着她委屈到抽泣哽咽的模样,就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
说来也难怪,情至深处时,什么猜测,什么防备,都随风消逝的无影无踪了。自然而然的亲近由内而发,就如同深林中的山泉溪流掩映在碧绿的树丛之中一般,让人心旷神怡。对于纳兰容若的怜惜与亲密,就连平日里心细如尘规矩行事的卢子婳也未察觉到丝毫的不妥,只静静的待着,任由纳兰容若帮自己拭去泪痕。他的手是温暖的,同自己的手不一样,这一瞬间,卢子婳只是想着,为何自己的手经常是微凉的呢?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沉浸在彼此共同的世界里,丝毫不知道,已逾矩。
孙铭翰是最先跟着纳兰容若和卢子婳出来的,正将这两人深情款款的幸福模样收入眼底。表妹子婳对纳兰容若的几许情意,他一早就看在眼里。其实,说实话,作为兄长,他是十分欣慰的。纳兰容若,京中出了名的纳兰大公子,暂不提他雄厚尊贵的家世出身,单是容若的性情才学,他孙铭翰也都是敬佩不已的。自己这个表妹自是不需多说,模样周正,气质才华,就算是同这京城中众多格格小姐们相比,也是丝毫不逊色。
孙铭翰私心里,对于卢子婳和纳兰容若的感情,显然是乐见其成。
孙铭翰停住继续向前的脚步,避免去破坏眼前这一幕含情脉脉的美景,却听到身后来了人,正是舒舒觉罗·子衍清朗的声音。孙铭翰循声望去,之间舒舒觉罗·子衍和纳喇·文佳正比肩而行,两个人好似是聊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故而纳喇·文佳笑的极为灿烂。
此时此刻,孙铭翰脑海中闪现的想法有很多。纳兰容若府中本已经有侍妾颜氏,虽说和正室相比身份所差甚远,但从过去种种来看,容若对颜珍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的。作了纳兰容若这么多年的朋友,孙铭翰很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个极看重感情的人。他与颜珍两个人青梅竹马在一处长大,哪里是和子婳这三天两日的相处就能取代的?更何况,更何况,现在事情还未明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多让一个人知道,对子婳来说,都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不如缓一缓,等过几日,自己私下里找纳兰容若问问清楚,探明他的立场之后再做定夺。
思及至此,孙铭翰转身迎着纳喇·文佳和舒舒觉罗·子衍走了过去,“你们两个怎生出来的这么慢?让我在这里好等。”
“咦?怎么只你一个人,你表妹和容若呢?他们不是最先出来的吗?”
“我哪里知道,出来也没见到他们。依我看来,极有可能是二人久等咱们不到,便先行回纳兰府上了,不如我们直接去容若府上寻他们吧?”
舒舒觉罗·子衍点头道:“铭翰兄所言极是,那边马车已经备好了,文佳,我们走吧。”
三个人同坐进一辆马车之内,孙铭翰和舒舒觉罗·子衍坐在马车中一侧,纳喇·文佳独坐另一侧。一时间,三人无话。纳喇·文佳便掀开了帘子,就这样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倒也有几分趣味并不觉得尴尬。她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想到也正有人看着她,却是将她当成那人自己眼中欣赏的风景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舒舒觉罗·子衍。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舒舒觉罗·子衍的一门心思当然没能逃过孙铭翰的一双眼睛。
孙铭翰禁不住暗道:“情之一字竟真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先前在学堂,纳兰容若不顾家族情分,为了保护子婳,同佟佳·芝兰发了那般大的脾气。现在,瞧着子衍的神情,和平日里那副放荡不羁贵公子的模样相差足足有十万八千里。这位自命不凡的舒舒觉罗公子呦,自从上了马车,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纳喇·文佳。他原是对人家姑娘也怀了这样的心思,怎的自己之前竟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孙铭翰计上心来,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刚才见你们笑的很是开心,可是聊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也寻个乐子。”
纳喇·文佳的端庄是打小就严格教导的,这种大家闺秀的风范是融入骨子里之后,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故而,当她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