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哪一处的房屋里或者是在哪一处的空地。仰面朝上的躺在地上,放眼望去没有一点光亮。
[啊……这里是哪里?]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因为知道即使这么说了,也不会没有人回答的。
只能凭借着背部的触感知道,自己应该是躺在哪一处的地上。光滑而又坚硬的地面,不像是木质的地板那般柔和,也不似地砖那般冰冷。
稍微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完全抬不起来。他很冷静的就这样继续躺着,但是双眼却不停地四处转动,妄图捕捉一丝光明。
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跟自己有关的记忆,似乎已经完全失去。
脑海中存着很多的场景和片段,走马灯似的不停地循环播放。按照常理来说,这明明应该是他自己的记忆,而他却好似一位旁观者,在观看别人的人生。
本来应该是处于极度恐慌的时候,但是他却不觉得有丝毫不安。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这里很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驻地”,是去往那个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停留的地方。
有时候在“驻地”等待的人会被唤回去,也就是所谓的“返魂术”。毕竟既然到那边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回来,要么已经投胎往生,要么就留下变成怨灵。
怨灵们得不到往生的机会,终日徘徊嘶吼着命运的不公平,妄图突破两个世界所连接的大门,回到现世去,当然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若是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情而导致缝隙的出现,那么怨灵们极有可能在连接处自动修复好之前,来到在门的另一边的世界,也就是人在生前所居住的地方,人世。
一边整理着脑海中还能想起来的事物,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从这些记忆中分析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资料。
希望可以从中知道自己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至少想知道自己叫什么。结果是证明这样的举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全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片段。
而且视角也不是从自身出发,一直都是旁观者的视线,看着那些人的相遇,那些人的相识,那些人的相知……
然后就是诀别与分离。古老的房屋,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道路,满是乌云的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诡异而又令人感觉烦闷。
仿佛能触及到那是热的天气所带来的压抑感,他在记忆的殿堂中随意的走动着,或者说这一段的记忆看上去就像是让他随意的参观平庸的街景一般。
视线意外的触及到一处,便不能再移开。这棵树看上去像是被涂满了墨汁一般漆黑,连带着那些被风吹落的树叶也是墨般的颜色。
那些树叶就这样慢慢地,缓缓地在空中飘荡着,似乎嬉戏般久久落不到树下。
信手一抓,便轻易地抓住了那在空中近乎漂浮的树叶,原来那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一般来说,银杏树都是作为健康长寿、幸福吉祥的象征,是非常美好的一种存在。
而眼前这棵银杏树,却只是隐隐透露出丝丝死气,阴冷且不详。
明明是人们口中“调和的象征”,明明被寄予了相爱的人们最后能够结为一体的祝福的银杏树,却以这般的姿态出现。比起幸福的领路人,倒是更像亡途路边的引魂使者。
这里的银杏叶也是扇形对称的,那种由于其叶子边缘分裂为二而叶柄处又合并为一的奇特形状是银杏树所独有的特征。即使漆黑,也依旧可以因此而被识别。
不过银杏树本来也有着“阴和阳”、“生和死”等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特殊使命。
看来这株应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伫立者了吧。树的旁边是一个院子,顺着两边的围墙看过去,可以感觉到并不是很大。
想要推开那扇离树并不遥远的漆黑大门,却未能得以如愿。站在围墙外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围墙却很好的挡住了院内的事物,丝毫不能被窥见。
虽然目前只是在回忆里,但是久留无益。转过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眼睛。
细长的瞳孔,金黄的瞳色,不大却隐隐泛着晦暗的光。他看见这双眼睛的同时被一阵强烈的头晕感所袭,就这么无力的倒下了。
意识还算清醒的最后一瞬,看到的依旧是那双金灿灿的双眸,不似猫的眼睛,也不似蛇的眼睛。
“时间到了,他应该快醒了。”迷蒙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难道是因为你又失败了?”比较清脆的嗓音,一听就是正处在变声期的声线,好听却不能辨别性别。
“我不会失败的。”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骗人!那他为什么还不醒?”那个好听的声音不依不饶地追问着。“照理说他应该早就醒了,之前用仪器测试的时候,也显示出确实是活着的生命体。”
“我知道。”
“啊啊啊!!只要他没醒,一切都是废话!!果然是你的问题!!你个没用的家伙!!!”
“别一直叽叽喳喳的,很吵。”最开始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开口道。
“切——”耳边传来不满的咂嘴,却没有说什么。
一段沉默之后,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他醒了。”好听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喜悦的情感。
“是么?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