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年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对康嬷嬷说的话,她恍若未闻,放下书,笑道:“康嬷嬷请坐,春草上茶。”
康嬷嬷板着脸道:“不必了,奴婢等着送三姑娘去祠堂。”
阮瑾年起身问道:“康嬷嬷,你孙儿的病可好了?”
早晨阮瑾年说那些话,康嬷嬷还拿不准她有什么目的。这会儿她眼角余光看到身旁跟着的,老太太娘家舅舅的儿媳妇何氏,闪烁不定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阮瑾年挑拨离间的伎俩。
康嬷嬷想到老太太那手段,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板着脸道:“我孙儿没病,请三姑娘慎言。”
阮瑾年冷冷的笑了笑道:“康嬷嬷,昨儿我让妙手回春堂的张老大夫看过了,你孙儿压根就不是风寒,而是中了毒。”
“不可能!”康嬷嬷瞪着阮瑾年厉声呵斥道:“三姑娘,你别在这儿妖言惑众了。”
不过一想到这段时间老太太赏赐的点心,都给孙儿吃了,康嬷嬷就觉得心惊,她好想回家看看,又怕遭了老太太的眼,到时候他们全家都得死。
阮瑾年抬头看到康嬷嬷色厉内荏的样子,明白她已经听到心里去了,笑道:“康嬷嬷不信,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好了。”
康嬷嬷看着阮瑾年从容不惊的模样,实在不敢把她当做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待。
站在康嬷嬷身旁姓何的中年妇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康嬷嬷,嘲讽的看着阮瑾年道:“三姑娘,说了这久,你也该去祠堂了吧。”
阮瑾年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祠堂?”
姓何的中年妇人嘲笑道:“三姑娘,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们才来的时候就说了,你不孝敬老太太,老太太罚你跪祠堂呐。”
阮瑾年站在罗汉床的脚踏上,冷眼看着她道:“祖母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了不成。我和瑾厚穿着粗麻孝衣,守着重孝,怎么能去康宁院冲撞祖母。况且祖母将近古稀之年了,更应该忌讳些才是。”
屋子里的人听到阮瑾年,重重的说老太太将近古稀之年,脸色都变了一变。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太太就是身体再好,也比不得三姑娘年轻少艾。
姓何的中年妇人心里也抖了一抖,转眼想到,自己跟老太太沾亲带故,就是此刻忠心耿耿的投靠了阮瑾年,人家也不会信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有退路,而她只能在老太太这条路上走到黑。
想明白了这点,她更加肆无忌惮的道:“三姑娘,你这样拖延是没用的。老太太发话了,今儿你就是说出朵花来,终究还是要去跪祠堂。我看你是个机灵的人,难道还非要逼得我让外面的婆子进来拖你去吗?”
狠角色康嬷嬷闭嘴了,阮瑾年看着上蹿下跳的何氏,坐回罗汉床上,轻描淡写的道:“祖母不喜欢我,但她也不会糊涂至,因为我孝顺,不敢冲撞了她,而让我去跪祠堂。我看你这嬷嬷,还是回屋问问再做决定的好。”
姓何的中年妇人狰狞的道:“既然三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她转身对守在门口的婆子大声喊道:“你们都是聋的吗,还不快拖三姑娘去祠堂。”
阮瑾年坐在罗汉床上,瞪着涌进来的婆子,嘲讽的道:“咱们家真是败落了,连个奴婢都敢在我面前上蹿下跳了。”
姓何的婆子作势要来拉阮瑾年,阮瑾年看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丫鬟,冷声道:“这些奴婢作践我,你看还这样看着,是要等我亲自和她动手吗?”
周颖最先反应过来,她年纪小个子矮,一头撞到何氏肚子上,糖藕和米糕是个不怕热闹的,拉着何氏和她扭打起来。
康嬷嬷看何氏闹得不成样子,怒声道:“何氏你闹够了没,老太太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何氏让几个小的拽着,又被春草和纸鸢朝肚子打了几拳,分外恼怒,见康嬷嬷还说她,也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敢凶我。”
康嬷嬷老脸都狰狞了,不过她跟着潘氏几十年,不是何氏这样浅薄的人,因此平心静气的看着阮瑾年道:“三姑娘,今儿是何嬷嬷不对,奴婢代她想你道歉,还请你缓手,让我带她去回禀老太太。”
阮瑾年温和的笑道:“看在你老的面子上,今儿的事我也不计较了,只希望下次别再让这么目中无人的下人进我院里来,我怕带坏了我这屋里伺候的人。”
康嬷嬷早就知道何氏有些小聪明,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过现在老太太忌惮她,宠信何氏,她又有什么办法。
如今何氏办砸了事,希望老太太能重新掂量她和何氏的份量,别那么着急卸磨杀驴。
临出门前,康嬷嬷回头看了眼阮瑾年,在清晨初升的阳光下,她瓷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起来比老太太还镇定威严。
今儿被她这么挑拨离间,不知道老太太会怎么盘问她,康嬷嬷心里暗自盘算着,完全忽略了何氏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回到康宁院,康嬷嬷料定何氏会先发制人,于是抢在她面前跪在潘氏面前,道:“老太太,奴婢没管好了何嬷嬷,给您丢脸了。”
潘氏锐利的看了眼康嬷嬷,又抬起头问何氏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康嬷嬷见自己都这样了,老太太还是越过自己先问何氏,就觉得心凉。
何氏嘲讽的看着康嬷嬷,夸张的道:“老太太,你不知道,咱们三姑娘对康嬷嬷可上心了,康嬷嬷孙儿病了,她亲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