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村子果然拆迁了,而且搬迁小区建得十分优美。喻安打听了大伯居住的楼层和门牌号,提着两瓶酒和一条烟去看望。
“安安?快进来。”大婶打开门,看见是喻安,十分惊讶:“老头子,你看谁来了!”接过喻安手中的烟酒,朝屋里喊道。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提东西。呀,还是这么贵的酒?”大婶故作不高兴地说。
喻安笑道:“我想买十块钱一瓶的酒呢,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你这孩子,贫起嘴来了。”大婶笑得合不拢嘴,把礼盒收起来。
喻安在沙发上坐下:“这几年你和大伯的身体都好吗?二哥的工作落哪儿了?”
二哥是大伯的二儿子,年纪比喻安大两岁,两人小时候很亲近。大伯走出来,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埋怨道:“北漂去了,一年就回来两趟。臭小子,白养他了。”
大婶打他一下,骄傲地说:“娶媳妇了,可俊呢。帝都姑娘,白富美。”
喻安笑道:“二哥从小就会来事儿,哄个帝都姑娘回家不意外。”
“不是我说,村里的那群孩子,谁也没我儿子有出息。”大婶骄傲地道,“对了,安安,你这几年都在哪儿呢?一次也没见你回来过。”
“我在h市,一直忙。”
“好好的就行。”大婶见她不想说,没有细问。
当年办完房子交易手续后,喻安非要离开。走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木得吓人。他们去送她,李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半道截住他们,扬言要帮喻安“管钱”。喻安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但是还不如没变化。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恨,恨不得把李扬扒皮拆骨生吃的恨。心里带着那样的恨,想来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容易。大婶心里叹气,嘴上说道:“对了,安安,不久前有个男人打听你。”
喻安有些惊讶:“是吗?打听我什么?”
“什么都打听,连你妈妈怎么去世的都打听。”大婶说,“当时我不在,不过听人说,那人长得挺好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喻安想了想,道:“大概是弄错了。”
聊了一会儿,大伯对大婶使眼色,大婶拍了拍喻安的手:“你坐会儿。”两人进屋嘀咕一会儿,才打开门走出来:“安安啊,当年村子拆迁的时候,除了分一套房子之外,又按平方补贴了钱,你家的房子补贴了五万块。”
喻安愣了一下:“大伯,房子已经卖给你们了。钱是你们的,不用告诉我。”
大婶的笑容比刚才冷淡一些,但还是诚心地道:“我们得了房子,已经很赚了。你独自一人,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而且你这个年纪,也快嫁人了,就当做嫁妆存起来吧。”说着,把存折塞过来。
喻安连忙躲开,不肯收:“那怎么行?您要这样,我就走了。”
“安安,别使性子。”大伯说,“我们如今有两套房子,你二哥也不靠我们,我们有养老金,不缺钱。倒是你,用钱的时候多着。听话,拿着。”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
喻安眼眶一热,低下头道:“你们如此对我,叫我如何回报?”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大伯道,“中午别走了,在家里吃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伯嘱咐道:“安安啊,这个钱你收好,谁问你要,你都别给。”
喻安愣了一下,在心里过了一圈:“他这些年怎么样?”
“那个混账东西!”大婶放下筷子,没好气地道:“安安,你可别心软。都是他自己作的,活该他受着,你一分钱也别给他。”
原来这个补贴钱,李扬来要过好几回了,每次都被大婶骂回去:“他就住在隔壁小区,一会儿遇见了,你别搭理他。”
喻安点头:“我知道了。”
吃过饭,喻安打听当年帮助过她的亲戚和邻居:“三叔、六叔他们住在哪里?”
当时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现在回想起来,大伙儿肯借钱给她,十分难得。她们孤寡母女,不说还不还得上,要债也不好要。一个弄不好,就有欺负人的嫌疑。但他们还是借了,这就是情分。
大婶解下围裙:“我带你去。”
喻安先去了三叔家里。当年跟他闹得最狠,就差坐在地上撒泼了。三叔见了她,很是惊讶。喻安为当年的不懂事道了歉,又为他的援手而诚恳道谢。
“嗨,我哪能跟个孩子计较,大嫂你说是吧?”三叔说。
大婶接话:“那倒是的,谁能跟个孩子计较?”
“再说,那会儿你前脚跟我借了钱,后脚你妈妈就送回来了。”三叔爆出一个消息,“我还被她骂了一顿,说我小气。”
喻安眼前一黑:“你说,我妈妈拿到钱后就还给你了?”当年她每借到一笔钱,就交给喻芬锁起来,原来——
“我可没收!”三叔连连摆手,“我借出去的钱,怎么能收回来呢?”说完,发现不对,“哎,不是。”
“得了吧,你就是小气。”大婶打趣道。
喻安垂着眼,心中浪涛翻滚。喻芬,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想治。
六叔不在家,大婶带着喻芬拜访了几位长辈,才往回走:“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难过了。”大婶在心里埋怨喻芬坑孩子,嘴上却说:“你妈妈是因为太爱你了,不舍得拖累你。”
喻安沉默地点了点头。
“安安!”忽然,前面传来一个有些干哑的声音。
喻安抬起头,看了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