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法连连摆扇,笑言:“使不得、使不得,虽说淸宗道心广博、最是开明,但你这做师父的来背自己的徒儿终归不妥,这事儿呀还是得我来。”
广法仙翁毫不客气,又向伯弈身后探手。。
伯弈凤目生澜,此事若在这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被他人察觉,必将节外生枝。
伯弈暗暗凝气,准备将广法仙翁震开,又觉眼前银光闪过,伯芷紧靠过来,魁梧的身子挡在了广法与他之间。
仙翁见伯芷一脸冷寒、定定站着,他努力维持着一抹牵强的笑容:“武尊这是何意?”
伯芷脸沉如水,冷然回道:“淸宗的家务,还是自己亲来的好,相送之事就不劳仙翁了。”
伯芷表情肃冷,话中婉拒之意十分明显,可说是失礼之举。仙翁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是好不难看。
那广法仙翁到底是老江湖,已有些僵冷的脸愣是被他挤出了笑意:“武尊,这仙者一家,又何必见外呢。”
伯芷显然不吃他这一套,仍如铁塔般杵在二人之间。
广法有些气结,忍不住讥讽道:“莫不是淸宗的后生们来到人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才不得让我一碰?”说话间,广法仙翁竟又旋身到了伯弈的身后。
伯芷早有所料,虎目一瞪,反应极快,抬起神锋枪在夜色下划出个轻盈的弧度,刃气波动向着仙翁潺潺而去。
广法仙翁未料伯芷一招便是狠手,不禁吓得倒退两步。
伯芷不声不响,一双虎目含威带怒,一柄神锋枪横在那里,虽无杀意,也足以震慑到所对之人。
伯弈冷眼注视场中动静,他心里亮敞,广法仙翁与师兄此番做派,显然皆已察到了异常,然一个是要揭露,而一个则要维护。
伯弈有了淡淡的隐忧,不知师兄得晓无言身死,得晓事发当时的情形,得晓直指无忧的各种不利,会是怎样的反应?可能像自己一般执意地相信无忧?可还会如现在这样不问所以地偏袒维护?
广法仙翁的目光在伯芷与伯弈之间流连,心中权衡掂量:他先前本是觉察到有浅淡的尸气,不过出手一试,想不到伯弈和伯芷二人反应如此之大。
但自己与他们僵持不下,若他师兄弟二人较起真来,自己也是孤掌难鸣,讨不到好还失了面子。不若先退让一步,伺机再说。
广法仙翁目沉如水,心知此事定有蹊跷,那月执子在仙界威风了这么久,若真能有事影响到他,压住淸宗的风头,自己还真是乐见其成,或许推波助澜也不错。
广法仙翁心中自有小九九,但对着伯芷、伯弈二人却分毫不露。他佯装被二子激怒,作势冷哼一声,道一句:“无知小儿,不识好歹”,便拂袖而去。
广法仙翁一去,场面彻底冷清下来。
伯奕眼睑低垂掩住眸中的神情,只见他抬手凝气,玉指翻飞、灵动如蝶,一刻钟不到,他们所处之地再度结起五逆伏隐阵。
静待旁观的伯芷冷然道:“师弟已至金仙修为?”伯奕默认。
伯芷边说,边虚抹一把,结阵中出现了一间宽大的屋子,屋中并列着两张大床,无尘、无涯各占一张,睡得沉稳。
稍远处是一个大棺,伯奕将无言轻轻放于其上,理了理他微皱的袍子,又将微乱的鬓发轻轻拢到了他的耳后,走至椅旁坐下。
师兄弟皆是清高孤冷的人,本就不甚亲近,这会儿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人沉默一阵,伯奕出言:“言儿之事,师兄不问?”
伯芷望着棺中静躺的无言,虎目微润,低哑着声音道:“你苦心掩饰他的死,我还能问什么?”
伯芷抬眼凝注伯奕:“以你的性子,或是无尘、或是无忧,定有相亲之人被涉其中,此事必然还未得真相,而你又有苦难言,才会如此费心掩饰。”。
伯奕心中微惊,未料这并不亲近的师兄却如此地了解自己:“正如师兄所言。如今只能寄望于无言的魂魄通晓此事。”
伯芷沉声问道:“观言儿的尸体,应已死了两个时辰,莫非他的魂魄还在体内?”。
伯奕回视伯芷,心中也有些疑惑难解:地府使者未来引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死于非常手段,变做了散魂的死躯;一种便是死者的生和死皆未被记入判官的生死薄中。无言显然不是前者,但若是后者,那无言的本体是什么,溯源为何?
伯芷将无言收入门下时,只说他是凡人修仙,伯芷为何要说谎隐瞒,师父月执子又是否知道真相?
他与伯芷两次巧遇,一次比一次更加蹊跷。加之此事,即便伯芷一向少言寡语喜乐不明,但得知爱徒身死,也不该冷静至此。
转而又想,伯芷是他的师兄,断没有害他的理由,莫非真是自己多想了?
伯奕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起:“不知师兄此行,可是天帝所遣?”
伯芷虎目深邃,坦言答道:“正是得授天帝之命。却不知师弟在疑什么?”
伯奕凤目幽动,语调很轻:“很多的事,言儿的死,你的出现,以及不少离奇的巧合。”
伯芷盯他半晌,终是牵起了一抹苦笑:“言儿的身世我第一次向人说起。我若执意隐瞒,你必定疑心于我。在我一万二千岁的时候,将将晋至上仙品阶,听众仙赞我一身功法以后定可接师父之位成为仙界战神,我的心着实飘飘然起来。”
伯弈听到此处,浅浅一笑,仙也好人也罢,有几人能在众多的吹捧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