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在贝州逗留足足十日,这十天中,河北道大小官僚都忙的鸡飞狗跳。补亏空的补亏空,辞退冗余的辞退冗余,还有各镇军营,因为房玄龄还是尚书左仆射的缘故,也一个二个忙着梳理兵额。
怪只怪,河北道随便哪个都督刺史拿出来,连房玄龄的一只手都掰不过。莫说他们,便是兵部尚书侯君集,面对房玄龄,也只能认怂认怂再认怂。
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虽说房玄龄一向给人一种很和蔼可亲的形象,然而能成为四大天王的人,绝对没有说妇人之仁的。
该杀一儆百杀鸡儆猴,那根本不需要考虑,纯粹是政治本能。
“打听到了。”
人在沧州的张德,此刻撒了不少钱财出去,想要知道房玄龄在贝州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或者说,清河崔氏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说张德撒了钱拜托,就是什么都没说,在河北道的所有人,都会主动努力去打听消息。其中就包括在清池养老的萧铿,给李客师父子擦屁股的三州刺史外加易州的老流氓刘弘基。
至于长孙冲和崔慎,那都不需要花钱,纯属合则两利的情况。
萧二公子一把年纪,进来之后,先是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品尝了一番,才长舒一口气,扭头看着张德道:“大郎,房相去了清河县。不过接待他的,却不是武城房,而是青州房。”
“嗯?清河大房小房都没有接待?”
“没有,是青州房的崔弘道。”萧铿说着,也觉得奇怪,“不仅仅是崔弘道,青州济水周遭数县数州豪族族长,亦在清河。接待房相的虽然是青州房,然则清河大房小房还有郑州房的要紧人物,也都在。”
“这从何说起啊,若是如此,何不如去武城,由武城县招待便是。去清河县,不是多此一举么?”
张德眼睛瞪圆了,完全搞明白房玄龄是几个意思。之前皇帝被打了脸,要么直接过去翻脸,要么继续谈,无非就是有多少利益来去。
联姻这件事情,跟女人是没什么关系的,崔氏女金贵不是她们真的有体香或者下面镶了黄金珠宝,而是崔氏这个名头。
李董派业务总监房玄龄下去,肯定不是说玩玩的,总得有个名头啊。
萧铿品着茶,心里思忖的,则是如何做好这茶叶生意。如今诸道吃煎茶的还是多,这种直接泡开就能喝的茶叶,还没有流行起来。若能占得先机,他萧二公子往后多了不敢说,三代反超大哥不成问题。
正当萧二公子想要问问张德这后续合作怎么来的时候,却见崔慎和薛大鼎前后脚进来。
“操之,端的是大事!”
薛大鼎眉头微皱,然后从崔慎那里接过一张纸,递给张德。
张德扫了一遍,顿时愣了:“房相要迁坟?”
“不错,房相欲牵其父灵柩回历城。”
“历城?!噢,对,房遗爱那厮说过,他老家在历城。唔……如此说来,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是青州房来接待房相。济水一带的州县前来接洽,倒也合理。只是,为何要去清河县?”
“操之,汝竟然连房相祖籍清河也不知?”
“啊?!”
目瞪口呆的张德顿时觉得清河这地方,太特么人杰地灵了。崔氏张氏就不去说他,正义使者孙伏伽也是,现在连房玄龄祖籍也是这旮旯的?这地方是不是以前出现过什么祥瑞啊。
“陛下何其精……英明!”
那张纸拍在桌子上,张德感慨一声,李董找房玄龄去和崔氏谈,简直太特么合适了。尚书左仆射祖籍清河,当然要和清河的名门望族沟通一下,到时候灵柩转回历城,清河名门望族一定也会给这个面子,沿途肯定有打点和贺礼。
清河崔氏光在洛阳就有两支人马,算上青州房,那就是三支……
房玄龄沿途走一遭,必定是山东士族闻风而动。皇帝出巡,估计都不会有这样的动静。一是隔了一层房玄龄,山东士族可以跟李董表态,我们是支持陛下您坐在主席台上的。二是有什么讨价还价,关于经典解释人才选拔,都可以在这场大事中解决,不看别的,就冲着房玄龄的面子,不论皇帝还是山东士族,都要掂量掂量。
既然张德能想明白,崔慎和薛大鼎又怎么可能不懂。不过这光景,薛大鼎还是提醒了一下张德:“房相在清河与崔氏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那么就是有初步意向,深入地交流了意见,有了建设性的看法。
说不定备忘录都签好了。
萧铿是个简单的人,他听不懂,不过他知道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于是也没有理会喝茶的萧二公子,崔慎写了一张纸条:瓷、茶。
“唔……”
大厅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画面,一个老年人,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都盯着一个少年人在那里思考问题。
张德心里盘算起来:李二估计是那瓷器和茶叶来做价码,崔氏应该会让渡一部分教育解释权,或许还会让六房精英出来一些做官,至少要有人出来参加科举。
只要参加科举,那么就代表崔氏在人事权上,选择了退让。
从皇帝的角度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至于崔氏会不会迂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或许崔氏一下子就扔个几千人出来参加科举,然后北方一群县令不是姓崔就是和崔氏有交情……
“有道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看,这茶叶,咱们得先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