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癸丑年(1853年)三月的天津塘沽码头,虽然是初春,艳阳高照,码头上人声鼎沸,一艘大型客轮正缓缓驶进港口。人潮涌动中一位身着灰色粗布坎肩,斜背一个深蓝色粗布包裹,辫子缠绕在头顶。肌肤黑亮、个头不高、二十出头模样的小伙子,正翘脚仰脖,表情苦涩地皱着眉头,凝视着那客轮出口。从客轮梯子上走下来的客人和接待客人的人们簇拥着从他身边挤过去。小伙子左顾右盼地张望着,有点焦急、有点迷茫、有点目不暇接……
小伙子蓦地惊喜地发现了目标摇晃着手臂边跑边狂喊:“二少爷!二少爷……”
在距离小伙前面大约四五十步开外的地方,被喊作二少爷的男子,二十多岁模样,头戴礼帽,一身西装革履,标准中国人的个头,长方脸,眉清目朗,温文尔雅丰神俊秀,彰显一表人才,正与同船归来的几个男士边走边亲切地交谈着。当他听到熟悉的喊声情不自禁地抬头向远处扫视片刻,便向朋友拱手告别。几个渐渐远去的同伴不断回首向男士挥手打趣喊道:
“无为老弟,祝京城会试荣登榜首!”
“哎!姜老弟,殿试皇上面前你可得露一手啊!”
“姜无为!取得殿试状元可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无为!换一身官服那可是光宗耀祖啊!哈哈哈哈……”
“姜无为,恭祝早日金榜提名、洞房花烛……”
众学生:“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姜无为向几位学生喊道:“同学们!我也祝你们不久都成为大富豪!再见了!”话音刚落只见小伙子飞奔到他近前,边擦汗边气喘吁吁道:“二二少爷,你可回来了!”
无为亲切道:“哎?张全!信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不用来人接我嘛?”
张全道:“唉,二少爷,别提了,老爷说,越不让接越得接你,老爷生怕你再突发奇想。说这次务必……”
“务必什么?!”
“务必将你绑也得绑回去。”
“啊?呵呵呵呵……那你敢绑我吗?”
“二少爷,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老爷说的。老爷说了,这次一定要让你先回家完婚……二少爷,咱快点走吧!车子还在场外候着呢……”张全边说边拉着姜无为就走。
主仆二人拎着大包小包拐弯抹角来到码头外一处大院旁边。二人四处寻觅张望着,只见一辆辆接人的马车从他们面前而过。突然张全手指远方叫道:“哎!二少爷,你看咱们的车来了!”
无为向张全手指方向瞭望道:“哦,我看到了,是刘大头赶的车!”
只见五十步开外一位大棒汉赶着马车轿车片刻来到姜无为面前,车老板兴奋地边望着他边跳下马车边道:“二少爷!哈哈哈哈……可见到你了!我们在这儿都等你好几天了,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张全和刘大头边把行李往车里装边相互递着神秘的眼神。见无为钻进轿车里。刘大头坐到赶车的位置上,张全则把车帘子放下坐在刘大头旁边。
刘大头打马一鞭子喊了声“驾!”马车飞跑起来。马车在路上跑着,车里的姜无为道:“哎?大头,咱们直奔京城。”
张全道:“什么?直奔京城?!”
无为道:“是啊!直接去京城。”
张全道:“嗳呀,我的好少爷,你可千万别害我。那年你抗婚跑了,老爷没事拿我出气。”
刘大头边赶车便说:“是啊,二少爷,老爷在家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必须把你带回家,你可别难为我们。”
无为道:“不行!我必须得先去京城!”
张全焦急道:“唉呀,我的好少爷,你千万饶了我们吧,你得先回家让我们把差交了,那你再想去哪儿我们谁也管不着,你总不能让老爷说我们都是废物吧。”
刘大头道:“二少爷,老爷说他这次给你说的这门亲事,那闺女可是六品县太爷的亲侄女。老爷说了,这回绝对轻视不得!否则……”
无为道:“否则什么?”
“否则老爷让我们把二少爷……”
“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爹是因为县太爷得罪不起,才让你二人一定把我弄回去。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这次进京,县太爷不仅不敢得罪姜家还得到姜家讨好我爹。张全,你不是不知道,我早就看不上老爷那老一套。”
张全道:“可二少爷,你说老爷辛辛苦苦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什么五经、史、诗、赋、词、古书等无不通晓,十七岁乡试高中解元远近闻名,这不都是老爷的一番苦心嘛。”
“嗬!张全,你行啊!几年不见,口舌伶俐了。”
张全听罢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道:“这还不都是你教我的吗?哎?二少爷,你中解元那天,全镇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贺喜,老爷正非常得意可你却跑掉了。”
“那年,我本来打算再下一番苦工进京赶考,可我爹横竖就是不许我进京赶考。我不服,他就大骂我不孝之子、骂我逆子!”
刘大头道:“二少爷,你这么多年苦读书的目的,就是为考状元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谁不希望自己金榜提名光宗耀祖啊。”
张全道:“那你去考不就得了嘛。”
“可我爹非要逼我与那个大我十一岁的闺女订婚,你们说我能不跑嘛!”
他边说边掀开车帘子拍了拍张全的肩膀道:“张全,我原本想顺从老爷回乡开办学堂,可是在国外听说太平军攻州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