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上的突厥牙帐里,今日充满了惊惶的叫喊与愤怒的咆哮。
因为,阿史那咄悉匐的尸体已经被拖到了牙帐,就摆在了骨咄禄的帐篷前。虽然咄悉匐是个不怎么称职和出色的叶护,但也不该突然暴死在外。这就好比,大唐的太子或者亲王突然横尸于市井之中,哪能不让举国震惊?
有很多曾与咄悉匐相熟相善的酋长和将军们都跑到了牙帐来,或悲伤或愤怒的叫嚣着,一定要揪出凶手为叶护报仇。
吵得最凶的时候,骨咄禄出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另一个弟弟默啜。
“经察实,咄悉匐谋反不臣,现已诛之!”
满场顿时寂静无声,很多人快要惊掉了下巴。
默啜挥了一下手,几名武士上到前来,将咄悉匐的尸体搬走了。然后这兄弟俩就转身走进了帐篷里。
一众酋长和将军们全都无言散去,不再议论此事。不管还有什么样的疑点,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汗的话已经一锤定音。再敢私议或是不满,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
帐篷里。
艾颜坐着,怀里抱着她的儿子。玄云子扮成了一名略显丑陋与苍老的女仆,跪立在艾颜身边的不远处。
骨咄禄走进来的时候,脸色绷得很紧。默啜则是双眉紧拧面带一丝杀气,一直死死盯着艾颜和她怀里的孩子。
草原皆知,默啜是百中无一的勇士。能在他的逼视之下不发抖的人,向来很少。
“你好大胆,竟敢怒视于我!”小小的克拉库斯,指着默啜骂了起来。
艾颜吃了一惊,连忙捂住克拉库斯的嘴。
默啜先是一愣,然后就咧嘴一笑,“有种!”
骨咄禄摆了摆手示意闲杂之人退出帐外,然后从容的坐了下来,说道:“咄悉匐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起。”
“是,可汗。”众人应命。
“如今元珍不失所踪,汗国不可一日无帅。”骨咄禄说道,“s;默啜,你暂领兵马大权。”
默啜大喜,慌忙单膝拜下谢恩。
骨咄禄仍是面无一丝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内心是喜是怒,淡淡道:“艾颜公主,有何打算?”
艾颜不由得怔了一怔,可汗这话问得模糊,我该如何回答呢?
骨咄禄淡淡的笑了一笑,说道:“半月后,小女便要出嫁。公主如果不急于重回神山,不如暂且在此住下,方便到时参加小女的婚礼。”
艾颜顿时恍然大悟,可汗这是不放心我继续住在神山了。没有了元珍的保护,万一再有别具用心之人要将我掳走,对他来说也将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谨遵可汗之命,我就暂时住在牙帐,不走了。”艾颜顺坡下驴的就应了诺。
“好。我马上派人安排你的寝居。”骨咄禄微笑点头。
“谢可汗!”
稍后不久,十名身强体健的草原女奴,带着艾颜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帐篷前,说这里就是公主的住处。
帐篷很大很华丽,内部陈设更是奢华无比。就连这十个新来的女仆,身上穿的戴的也都很讲究。
但是艾颜知道,自己这是被软禁了。之前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四名黑衣户奴,已经没了踪影。现在守护在帐篷外面的,已经换作了一队陌生的武士。艾颜认得他们的衣甲,全是直属可汗的附离狼骑。
毫无疑问,这十名新来的女仆肯定也都是骨咄禄或者默啜的心腹。
艾颜与玄云子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走进了帐篷里。
“我累了想休息,你们都退下吧!”艾颜对女奴说道。
女奴们都站着没动,其中一人上前道:“公主,我们奉命前来侍奉,不敢擅离公主左右。”
玄云子眉头一皱,这样被人盯着,实在太容易露馅了!
心中一动,玄云子上前一步对着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女奴,膝弯里就是一脚。
女奴惊叫一声跪倒在地,其他女奴吓了一弹。
艾颜也微微吃了一惊,但她马上明白了玄云子的用意,冷冷道:“我说了,退下!”
玄云子脚下一沉,倒地的女奴惨叫大起。再要加上几分力道,她这膝盖都要碎了。
“是是!我们退下!!”
九名女奴拖着受伤惨叫的那一个,仓皇而退。
玄云子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艾颜则是笑了,“还是你有办法!”
玄云子微然一笑,“我会忍不住,要提一个你不喜欢的名字了。”
“跟他学的手段?”
玄云子笑而不语。
克拉库斯愣愣的眨着眼睛,“老师,你们说的是谁呀?”
薛绍骑着马走在洛阳的街道上,猛的打了一个喷嚏。面对如海的人群和如山的欢呼赞美之声,这个动作还真是有那么一点不雅。
人群当中果然发出了一小片笑声,但很快就被欢呼声淹没了。
薛绍对着眼前的人群,机械的微笑机械的挥着手。这一路上来,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经历太多了。现在他心里只盼着早完走完这一场秀,然后回家老婆孩子热坑头。至于改朝换代这么伟大神圣的事情,在薛绍看来就像是打完了仗非要写一份上报朝廷的奏疏那样,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铁甲开道,薛绍一行众将总算在人山人海的包围之下,走到了太初宫。宫门前有一拨人明显已经等了许久。那是王孝杰和另一批没有参加北伐的当朝将军们,他们的铠甲战袍也都是清一色的金白制式。
王孝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炫彩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