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挥手,让那六名甲士撤出了大帐。
代表了汉阳锻造工艺的精钢唐刀,光可鉴人的立在李季的面前,在那一尺刀锋中,李季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惶恐惊悚的模样。
“主公,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没有一句妄言,否则,我不得好死,被万蛇吞噬,被野狼拆骨,被……”
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的李季,惶恐紧张的大声说道,他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悲惨结局,几乎所有都喊了出来,听着的确是挺惨的。
但他很紧张,紧张到口干舌燥,让他的声音自烧着火的喉咙间喊出来,像是声嘶力竭的挣扎。
刘云寡淡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忽然响起,“李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九十九位兄弟,他们是如何一个一个在那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来的?如果换成是你,杀了敌人九十九名暗探,你就会知足,并快速率人撤出苦心经营的长安城吗?这么整齐的一个数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些其他的可能?”
李季猛的一愣,绿豆般的小眼睛中忽然弥漫上了一层惊骇。
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又像是一桶滚烫的热水,猛然间浇在了他泛着迷糊的脑袋里,在瞬间浇醒了他惊惧弥漫的心灵。
“主……主公,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退出长安城?而是改名换姓继续隐藏了,九十九名,九十九名,难道……是长安九宫司中间有叛徒?这是敌人对于我们的威胁和警告!”李季忽然间大喊道。
刘云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失败,怒气在胸膛间如同潮汐一般汹涌起伏。
这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他真有一种想一刀砍了李季的冲动,这个蠢货!
现在倒是脑子灵光了,之前干什么去了?现在不觉得有些晚了吗?王八蛋!
“你还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压下怒火,刘云问道。
李季扳着手指念叨了片刻,忽然拿手指在地上写起了人名,一口气写出了一大堆。
“长安九宫司在这两个月间进展太快,后来的人手几乎都未经任何训练,便安插到了各处。这里面有十二名什长,能够知道一部分九宫司在长安的布置,仅限于他们自己的部下,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之间有所勾连,互相知道了底。”
“而跟随卑下一同到达长安的人手,原本有六十九人,在被杀的九十九人之中有八人。剩下的人,都是与他们的曲长单线联系,原本每一曲有十个人,但后来的那些人因为未经训练,便交由原有的六名曲长统率。”
“如此,真正清楚长安所有人员位置的,只有卑下一人。而有权利知晓部分的,有六名曲长,十二名什长,总计十九人。不论如何算,卑下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清楚整个长安九宫司的布置。此外,嫌疑最大的,是这六名最初跟随卑下的曲长,刘武、赵光、谷兰,这三人是王司主嫡系,平日里也未见任何异常。……”
……
就在刘云大帐的地下,李季似乎充分发挥了他的生意头脑。
将长安九宫司几乎所有的人员筛选了一遍,最后圈出了可疑的三个人。
而李季将这三个人圈出来的缘由,却很简单。
因为他们拉帮结派,暗地里的交情特别好,而这是九宫司所严令禁止的。
身为情报人员,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问题。
在三个人的手中,掌握着长安七十名九宫司暗探的踪迹。
“主公,卑下请求彻查此事,可疑之人——四人!李季、陈勇、靳渊、单闯。”
李季站起来身来,很严肃的整理了自己紧裹在身上的衣衫,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刘云冷笑了一声,让他彻查?
他拿什么去查?这狗东西给他出的这什么狗屁难题。
九宫司的存在,本就肩负这一职责,现在可倒好,他们自己倒先折了。
步子迈得太大的弊端,此刻算是彻底的显露出来了,真是一件极其要命的事情。
刘云没有回应李季,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佩刀。
李季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低着头,圆滚滚的脸上使足了力气,两颊罕见的耸起。
许久之后,刘云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李季,你是打算成心为难我是吧?”
李季猛的抬头,那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再次被惊骇弥漫,“主公,我绝不是这个意思!绝……不是!”
“可你也知道,九宫司本就独立于其他府衙之外,你让我如何去查?派大军将你们横扫了吗?”刘云问道。
李季再次缓缓垂下了头,这的确是一个事实,可他再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去证明自己的忠心。
刘云给了李季一个答案,“长安死了九十九名暗探,这个数字实在是太齐整了,这分明就是人家对你的警告。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挖出隐藏在长安城中的那些人,是王允的也好,不是王允的也罢,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这个事情你要是办不好,自裁吧。”
李季十分意外的看了刘云一眼,这样的处理,是他全然没有想到的。
他这一次前来,本就是来领罚的。
浓烈的感激挂在李季的嘴角,但他不敢高兴,死去的九十九名兄弟尸骨未寒,他们在看着。
咬紧牙关,李季重重颔首。
“主公,卑下这便去了!”
刘云摆了摆手。
李季没有说那些慷慨激昂的陈词烂地,一脸沉重的离开了刘云的大帐。
空寂下来的大帐,刘云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
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