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月的手指抚摸着紫光剑的剑鞘,她问项飞羽。
“你还记得九浔派的位置么?”
“我记得那里有块石壁的地方,我打算选在那里诱出那只雌虫。”
她这样说,反而让项飞羽感觉到有些迷茫。
“九影照壁?”
“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位置我倒是记得,毕竟我对那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根本不可能忘记。”
叶玄月点头。
“你既然记得再好不过,我们去那里。至于这里的这些人……”
方才项飞羽同这万家昔日长老的对话,她也听在耳中。
“你想要如何处置,看你自己的心意吧。”
项飞羽回过头去,这些老老少少的修炼者,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头满满都是惊恐不安,显然是十分担忧项飞羽伤害他们,项飞羽哪里下得了什么黑手?何况他当初做万千千奴仆百年,也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若不是因为自尊受挫,他也不可能后头奋起,如今恩怨早已经随风而逝,他摇了摇头,只闷闷道。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九浔派。”
姜源池在一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发愣,他同宁洛两个人倒像是状况之外,宁洛回望远处的山脉,她的眸光所及之处,天穹仿佛都变成一片宛若万里赤炎的血色,少女深吸一口气,她语气很轻。
“何至于此呢。各自好好生活不好么——这些小世界的修炼者,明明也应当好好生存下去。”
叶玄月走到她身旁,她轻轻地拍了拍宁洛的肩头。
“所以我们才要将一切复位。”
宁洛的肩膀一片绵延开来的暖意,她眼瞳里头湿漉漉的——项飞羽斩杀虫兽能够如此利索,宛若切瓜割菜,倒是也有这个小女孩的功劳,因为她能够一眼看穿这些虫兽的弱点所在,项飞羽才能一枪一个,解决得干脆利落。宁洛倒是有点儿担心——
“九浔派还在么?”
开口的却是那个万家的老者。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项飞羽,然后才说道。
“还在。”
“其实这些虫兽……我们半神之地的修炼者,也竭力应对。最中心的那些门派,联合起来,想办法尽可能斩杀虫兽,但是无奈这些虫兽好似根本难以斩杀断绝……”
他吞咽了一下,喉头颤抖,开口说道。
“主战场血流成河,我们这些边界之地,反而情况轻些,但是也死伤惨重……”
叶玄月随手丢给他一瓶丹药,然后她当机立断对着项飞羽说。
“我们现在便赶去。”
……
虫海无尽,九浔派的门外,已经用鲜血同碎裂开来的法宝铺陈一条死亡之路,九浔派的弟子,个个面露绝望之色。而人群之中,有一个戴了面纱的女子,她看着对面仿佛无尽的虫海依然向着九浔派的大门冲击而来,眼中浮现出深切的悲哀。
无力回天了。
她十分明白,走到这一步,九浔派已经无力回天。谁也没有想到,半神之地,居然会遭逢这样的天地大劫——这根本不是一门一派可以力挽狂澜,这是……这是要毁掉整个半神之地的大灾难。
这美妇人的眼瞳之中有悲凉有绝望,她看向半空,脑海之中却浮现出无数年前,通过飞升之桥前往神界的那个孩子。
项飞羽……这个孩子,当初九浔派逼迫他成为万千千的奴仆,狠狠地践踏了他的自尊!这个孩子当初等同于是她带大,可是她却逼他认万家的那个小姑娘万千千为主。
让他牺牲自己的尊严。
他在神界……过得好么?
做人奴仆,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怎么可能过得好?
想到项飞羽的那张脸庞,这个美妇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后悔,她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没有项飞羽当初的牺牲,九浔派会如何?九浔派这些年蒸蒸日上,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当年这个飞升到神界去的弟子了。
大家下意识遗忘了!
可能是觉得,当年逼迫他签订与万千千的主仆协定这件事情,太过无耻。
所以才不再提起。可是在眼前这几乎整个门派都要全盘覆灭的时刻,她却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个少年当年那双倔强的眼瞳。
她此生——大概都没有机会再见项飞羽一面了吧?
虫兽发起了再一轮的进攻,虫兽宛若洪水浩浩荡荡的冲过来,她闭上眼睛,等待那瞬间被吞噬的痛苦,但是她所感受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风。
清新得仿佛能够冲淡这万丈血气。
这美妇人慢慢地睁开双眼,灼眼的白光一瞬让她视线都为之生出波澜,然后——她终于看清楚了浮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住虫兽的,究竟是何法宝。
那是一柄长枪!
一柄看上去,充满了古朴之意,荒古之气的长枪!
这一柄长枪之上,眼下密密麻麻地生出了奇特的纹路,那些纹路逐渐蔓延开来——映照在她的眼瞳之中,而那只她根本无力抵挡的虫兽,被这柄长枪猛然刺穿,一瞬间抽取走了全部生命力,死得如此轻易!
她愕然。这把枪……
从何而来?
为什么,她之前好似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法宝,半神之地哪里还有这样的法宝?
更重要的是……
这法宝的主人呢?
她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然后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浮现在她的耳畔,她听见那青年说道。
“寒姨,好久不见。”
“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迟。”
“九浔派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