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公主府。
鸾鸟仰躺在西侧的木榻上,从旁边的小几拿着蜜饯,高高的抛起,张口接住,玩的不亦乐乎。
元沐兰穿着单衣,青丝垂到腰身,坐在靠窗的椅子,慵懒悠闲的看着书。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了。
“喂,你说,徐佑到底怎么想的?”鸾鸟翻身坐起,双眼冒着星星,道:“秦公、太尉、大将军、录尚书事,又是大宗师,在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了你不惜远赴千里,深入敌境,刺杀贺旸,这样的奇男子,当世谁人可比?可他杀人后飘然而去,既不来见你表功,也不求任何回报,究竟是欲擒故纵呢,还是故纵欲擒呢?”
元沐兰自顾自的看书,没搭理她。
鸾鸟双手托腮,又道:“我最服气的,是他杀人就杀人吧,还趁势给灵智挖了个好大的坑。嘿,菩提功又不是他徐家的青雀舌,想来就来,想有就有啊?对了,我听你说过,那个叫方斯年的丫头修习的菩提功,比灵智还精纯,可他又没学,却连康静都瞒过了,大宗师当真无所不能?”
元沐兰终于受不了,啪的合上书,手捂着耳朵,道:“堂堂侯官曹的鸾鸟,要是哑巴该多好……”
鸾鸟叫屈道:“没我这张嘴通风报信,徐佑还不知道某位威风八面的大魏公主其实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你不谢我,我接受,可你嫌弃我,我不能忍!”
元沐兰无奈道:“侯官曹不是很忙吗?你天天在我公主府混吃混喝,皇鸟不找你麻烦?”
“平城的事务本就是皇鸟负责,我掌管外侯官,只对外,不对内。魏楚现在是盟友,江东白鹭只以收集日常情报为主,于忠又和徐佑说得上话,凡事不用我操心……”
鸾鸟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元沐兰,凑近她晶莹剔透的耳垂,轻笑道:“我只操心一件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徐佑生孩子……”
元沐兰歪头,冷冷的看着她。
“咋了,我这么美吗?”
“我想看看,一个未嫁人的女郎,到底多厚的脸皮,才能这么没羞没臊……”
“敦伦之礼,礼之大者,周公所以制其礼而教其民,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污秽之事呢?你到底是看不起周公,还是看不起徐佑?”
元沐兰突然转身,把鸾鸟压倒在椅子里,出手如电,封了她的穴道,一边挠痒痒一边斥道:“我忍你好久了,知道吗?自从上次在钱塘被徐佑擒住,你就天天用他来烦我,这么喜欢,干脆你嫁给他好了……”
鸾鸟动不能动,又最怕痒,笑声哭声喘声夹杂一起,听起来颇为悦耳,不一会眼泪都出来了,沙哑着嗓子,求饶道:“我错了, 错了……哈哈……别,好妹妹,放过我……”
元沐兰出了口恶气,解开了鸾鸟的禁制,鸾鸟面无表情的整理好乱糟糟的衣服,道:“我最近确实疏于对外侯官的管理,今夜就离开平城,去金陵和徐太尉谈谈……”
说完就要离开,元沐兰一把抓住,道:“你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可谈的多了,比如洛州的互市,比如继续加强双方互信,比如他杀了贺旸,某人一点都不感激,甚至还有点怪他多管闲事……”
“你!”
元沐兰羞恼道:“鸾鸟,非要逼我把你关起来是不是?”
鸾鸟叹了口气,难得正经,道:“沐兰,你若有意中人,我自然不会把徐佑往你身边推,人家又不缺女人,张玄机说是江东第一美人也不为过,知书达理,家世显赫,正可为良配。现在的问题是,你的身份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先有高远,后有贺旸,高远那时还能靠着自己解决危机,可到了贺旸,若不是求助徐佑,怕是这会已闹得不可收场。那之后呢?若还有别人求亲,你一个个杀的过来吗?”
元沐兰小声道:“徐佑不是说了,谁敢娶我,都会和贺旸同样的下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不怕死的人多得是,娶了公主,一步登天,徐佑的恐吓只能管用一时,尤其我们为了对付灵智,把徐佑假扮的黑衣僧安到了他的头上,灵智既死,别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元沐兰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桃花绽放,双手轻轻伸了出去,感受着春风拂过,轻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又何惧一死!”
傻丫头,我就是知道你不怕死,才要想尽办法让你有所牵挂,徐佑究竟是不是良人,我不知道,可放眼天下,也只有他可以保你周全。
这时有下人来报,宫内发生了大事,皇帝在朝议时突然下诏尊康静为国师,尊天师道为国教,并当庭亲受符箓,自号元都真君,且要动用千万国帑,令二皇子元敦负责,为康静在平城东南新建天师道场。
这是元瑜搞的突然袭击,事先没有任何的吹风,朝臣们大都迷迷糊糊,见八姓没有出来反对,也就无人做出头鸟。
毕竟这段时日佛宗确实闹腾的太过火,不仅大乘教的屁股没擦干净,连灵智这位僧主都陷了进去,就算让别人来帮忙说话,也没底气和立场。
除此之外,皇帝似乎还有意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灭佛,被太子强烈反对,不惜跪地,以额头触阶,痛哭劝阻,暂时没有实施
鸾鸟皱眉道:“康静太着急了,灵智死后,佛宗已不成气候,对他不再有任何威胁,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徒惹人厌?”
元沐兰摇头道:“着急的不是康静,而是崔伯余。”
“崔伯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