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沙曼沒想到会遇上劫道的。
在听到山道上响起一声大吼“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标志性话语后,他脸上表情有一丝僵硬。
虽说沒在大周朝出过远门,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可并不妨碍他闲着无事的时候翻看诸多游记和香艳小说、杂谈,还有戏班子排演的戏目中也有类似的山匪路霸劫道的情节,开场白可不就是这句话么。
他顿时不淡定了。
一路行來都沒有遇上劫匪,整整二十天,走走停停沿途看了不少风景,了解一些民俗,正感慨大周皇帝统治下的江山稳定平和百姓安居乐业,虽说部分村子里也实在穷,可好歹大家尚能混得温饱,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有邻人互相接济着也能过下去,现在又临近秋收,看着一*金色的麦浪还有漫山遍野的秋实,生活好歹有了盼头。沒想到今天就给他來了这一出。
夏沙曼沉默不语,沒有争着出头,只是看了向导一眼。
金大成凝神细听,外头侍卫长正上前呵斥山匪,对方却是大放厥词,要他们留下骡车以及车子上的东西,己方自然不肯,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听侍卫长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很有底气,车内两人就猜测,是不是山匪人数不多,或是手段武力值什么的不值一提。遂也定下心來,静待时机。
“他奶奶个熊!二哥,跟他们说废话做啥,直接抢了!”山匪中有人按捺不住,大声嚷嚷着,还将手中兵器挥舞得锵锵作响,给自己壮势。
余众纷纷附和,听声音沒有八十也有五六十人之众,金大成微微蹙眉。
虽说來之前也听镇上居民提起,说青峰山上有匪寇出沒,只是近來并无伤人报告,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对那些匪寇也沒有多大关注,他也沒太放在心上,以为不过几名不入流的江湖败类占道敛财。现在看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在镇上请來的振宁镖局的镖师们知道这些山匪的规矩和厉害,就有人出头劝说侍卫长:“不过舍些财物求得平安,某也听人提起过,青峰山的匪人只要钱,不收人命。不若劝你家公子破财消灾,也好早点通行,早些抵达……”
侍卫长嗤之。
“我主圣明,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我等奉家主之命护公子周全,这车上俱是公子行李书卷并给友人捎带的土产物什,金银细软不过刚够弟兄们吃喝,哪有余钱喂饱这些匪人?多说无益。尔等还不速速让开!难道就不怕我一状告到官府,连夜端了你们老巢!”
山匪们哈哈大笑。
“小子!很狂妄嘛!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说來人就來人?”
“老子出道的时候,衙门里的小卒不过刚会走路!现在?也只配给爷爷我提鞋!”
“废话少说!别不识相!赶紧放下财物,爷爷饶你不死!”
“对!拿钱來!”“拿钱來!”“拿钱來!”
一时间,漫山遍野俱是山匪的吼声,气势冲天,颇让人心惊。
林间鸟兽纷纷飞离逃窜。
侍卫们立即围成一圈,将车子护在中间,拔刀向外!
山匪们看对方这么硬气,被激怒了,由林间出现,慢慢向车子靠拢!就算是打,也是自己这边人多,他们心中无惧!
场面再次僵持,双方都沒有先动手,俱都小心翼翼观察、评断,一旦动手,哪里将会是突破口。
“二哥,时间不早了,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忽有一山匪开口。这人却是隐隐动了别的心思。他看上对方的马匹了。反正不过二十多人,全都宰了就地掩埋,谅旁人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就有些微妙。这一波下山來打劫的多半是原本就在山里混日子的乌合之众,是真正的劫匪。一年半的规矩生活有些磨平了他们的意志,只是在利益面前,那种穷凶极恶的嗜血本性又暴露出來了。
一时间,山道上安静下來,只余秋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
金大成心神一凝!围在车子四周的侍卫们也都全神戒备,握紧了兵器!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战斗不知是怎么开始的,只听匪寇后方有人惊呼“有人”,话音未落就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而后传來数声锐器破空声响,又是几人一声不响的倒下。
山匪们看到自己人被偷袭,十分震怒!匪首立即拔刀大吼一声:“杀了他们!”率先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侍卫扑去!
狭窄的山道上立即刀光剑影血雾飞溅!
振宁镖局的镖师们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应战,一个个都豁出去了!
夏沙曼坐在车子里,瞠目结舌,半饷无语,只偶尔悄悄掀开帘子偷看。
不多时,就连坐着也是奢望。
一道破空之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金大成面不改色地一把拉倒王子殿下趴下,右手一托,将铺了厚实棉褥的座椅翻折竖起,只听铎的一声,应是箭矢什么的钉在了板上。
夏沙曼睁大了眼睛看他,相当镇定地开口:“不是说马车车厢壁是铁木做的,刀枪不入?”
金大成呲呲牙,“这是以防万一。你总不想车子被穿成个刺猬刮风下雨都漏进來吧。”
夏沙曼不出声了。
接二连三的,箭雨纷纷落在马车上。车夫只顾着阻挡马匹周围的箭矢,并不太关心车厢。有几支箭矢穿过窗帘钉进了车厢内壁。
不一会,就沒什么箭矢飞舞了。估计山匪沒料准情况,带的数量有限。看到沒能逼出车子里的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