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爬上床,以为会照例睡不着,没想到竟一夜好眠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热血沸腾,心里有种隐隐的跃跃欲试,想到,这那里是去参加婚礼,简直是去赴一场比试,而这场约斗,准备了三年,只许赢不许输。转念又一想,他那里还值他为她付出半点心思半点情绪,她看到他,只当是空气,理应视而不见擦身而去,对,就这以办。于是怀着矛盾,踏上征途。
孙见想的婚礼热闹非凡,一对壁人,天生相衬,羡煞多少旁人。她不知这是不是孙见想要的,但肯定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反观她夏晴多当的婚礼,啊,打住,那些已过去的不值她留恋的还比较什么,她只当以前是个屁,臭不可闻,绝不要再回忆。
夏晴如愿以偿的知道了孙见想嫁给常在的原因,也得到了坐在主家席任荐言的频频注目,但她履行自己下的决心,对他视而不见,连眼尾余光也懒得给,只是心无旁鹫的玩着自己的电话。倒是坐在她旁边的许倩倩对任荐言花痴仰慕大流口水,她心中烦躁,借口上洗手间,却是出了大厅,到无人角落,点起一根烟,吞云吞雾。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哦,是到民政局离婚。她把他的衣服全部打包凛着脸交还给他,然后各走各路。这三年,他对她避而不见,只待在任氏,悦阅全权交予她打理,她乐得轻松,眼不见为净,但也不是没想过避无可避情况下再见面会是怎样。想了,又觉得没想的必要,反正见着面,她不理他,他还能把她怎样;又或者再见面,他不理她,她也没打算把他怎样……
直到有人接近,居高临下俯视她,眼神阴霾:“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那表情那语气,像是抓到出轨的妻子,指着奸夫质问她:你可对得起我!?
这人是谁?她可不认识,她淡淡一瞥,转个身背着他,再吸一口,身后那人却欺身上来,霸道的一手夺了她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熄。她呆呆的看着空了的手指片刻,突地大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决不饶人——一个回身,挥出一拳,递出一肘,再一个扫堂腿,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然后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的跌倒在地,犹觉不够,扑上去不顾章法不讲招式乱打一通,直到他抓了她双手狠狠的吼她:“夏晴!”
她看着他满脸瘀清嘴角流血,哈哈大笑心情大爽,多年来的积郁一扫而空。他妈的什么隐忍谦让不为所动都是狗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生才快意。以后他最好像这三年来一样一次都别在她眼前出现,否则她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她挣开他手站起来,动动有些酸的手腕,这回轮到她居高临下的看他,她眼神睥睨语气不屑:“我学会抽烟又怎样,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关系,你以为你是我的谁?”转身大摇大摆就要走掉。
身后的任荐言却冷冷的道:“就算我什么也不是了,莫忘了我还是你的老板。”
她闻言一僵,只觉背后一凉,冷风嗖嗖的吹过。她慢慢的转身回去,看到他已从地上坐起来,手背抹一把嘴角的血,瞧着她的眼神却那么冷,冷得让夏晴仿佛看到自己这六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犹如摇摇欲坠的大厦,随时会坍塌。她心口一疼,有热血往上涌,觉得张口就能喷他一脸,然后厉声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
她这六年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兢兢业业,哪一日不是在如履薄冰中度过,生怕某一错误的决定某一签错的合约就毁了她辛苦积下的一切。她有时半夜醒来,还问自己,今日有没有做好有没有做对,若是真觉得有半点不好不对,就再也不能睡,只得爬起来继续工作,做到最好做到最完美。这几个月失眠烦躁难道不是因此所至?可是,就算她得了焦虑症,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下属,随时可替可换,如此而已。就像她担着他妻子的名义时一样,也是随时能换人来做……
可她什么也没说,只再度转过身,挺直背脊僵着身子消失在他眼前。
杜秦岭跟贵太太富小姐们喝完茶购完物回到家,看见家中大厅放着燕窝,这个牌子有些熟悉,三年来出现过数次,于是不由问:“妈,她来过吗?”
“嗯,”老太太答,在院中修着花枝,“来过。”
三年了,她跟夏晴一直都互有电话来往,知她来了g市,那孩子特地抽空来看她,带着礼物,却不肯进屋,只在院外与她说话,聊够了,就恋恋不舍的走,承诺下次还来看她。
杜秦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知道那孩子,对她心里有了隔阂,连她的屋子也不愿再进。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抱进来一大捧花。“妈,”杜秦岭呆了一下:“这花开得好好的为什么把它剪下来了?”
老太太找来了花瓶自顾的注上水把花插起,好一会儿才悠悠的道:“人家本来也正花一样的年龄,开得好好的,不也让你们母子给剪下来了吗?”她不笨,早从蛛丝马迹里猜出外孙与夏晴离婚之事,女儿是知情的,可她藏着瞒着,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说。不说就罢,她也不想知,她只心疼那孩子,受伤太深,不敢再去爱,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孤身一人,这跟被人剪离了枝再无所依的花有什么不同!
杜秦岭一时噎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知道,这事里,他们错太多,利用了夏晴,她何其无辜,因他们自私而不得不承受这些。但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