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最后一天,靳初扬走进病房时,入眼的就是一幅画,一幅名为“等待”的画。
目光全数落在床边女子的背影上,她半垂着头,酒红色长发席卷而下,几乎遮住了她全部面容,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一副等待的姿态,他瞬间明了,她在等他醒来。
“薄昀乐。”他的声音很轻,似是带了一点无尽的叹息,“把他借我一会吧,我想和他说会话。”
“好。”薄昀乐掀起被子一角将他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准备离开。
当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手上一顿,她轻声开口,声音中还有着微微的酸涩,“初扬哥,你说他怎么还不肯醒来呢?”
仿佛只是随意一问,并没有想要一个答案,薄昀乐按下把手开门准备出去。
背后,她的视线到达不了的地方,靳初扬蹙着眉头淡淡地说,“昀乐。”面色复杂,“你应该知道,他就算醒来,也不会活过二十五岁。这早在几年前你就应该清楚。”
脑中仿佛一根弦彻底断了,薄昀乐几乎是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走廊里,薄昀乐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去。
是啊,早在七年前,医生就断定过他不会活过二十五岁,更何况又加上这身伤,竟已注定,那个风姿绰约谦贵舒华的男子,他的一生竟然何其短,短得他一觉醒来,他们就要说再见了。
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靳希言,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醒来?
靳初扬在薄昀乐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面前,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却是怎么都挥不去。
这样的靳希言太脆弱,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哭也不笑,呼吸平稳,面容沉静,倒不像是正在鬼门关前挣扎,反而像是只是简单地睡着了。
靳初扬在房间陪了他一会,司启哲就进来将他叫走了。
由光影世纪投资、光线传媒主办的大型励志音乐真人秀节目“星际璀璨”已经进入前期海选阶段。
司启哲现在忙得是焦头烂额,只能向靳初扬求救。
……
深夜的病房里,米白色窗帘已被人全部拉上,透着窗帘射进来的点点月光有些惨白。
他从梦魇中悠悠转醒时正是深夜,尝试性地动了一下手指头,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意识渐渐回笼,靳希言偏头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动了动。
应该是那个小丫头吧,他如是想。
自己出了事,他们肯定会把这丫头第一时间就给叫回来,他的唇角微弯,这样也好,说实话,他也实在是很想念她呢。
浑身的骨头都像碎裂了一般,勉强抬起右手,靳希言将自己头上戴的呼吸罩取下,微微侧身,他雪白冰凉的手轻轻抚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薄昀乐本来只是浅眠,心里又在记挂着他,睡得一点也睡不踏实。
意识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一双凉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在摸自己的头,就像是靳希言以前一样冰凉却很柔软的触摸,薄昀乐动了动,小脑袋在他手心了蹭了蹭,像只慵懒的小猫,她下意识咕哝了一声,“希言,别闹。”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怔愣了五秒,薄昀乐猛然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他盛满着笑意的眸子,明亮得像极了窗外璀璨的星光。
薄昀乐下意识站起来就准备按床前的呼叫铃,靳希言淡淡地笑着,一只手抓住了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唤她,“昀乐。”道尽温柔缱绻。
她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连着串儿地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一颗一颗全都砸在他的手,还有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手。
眸光微动,靳希言微微用力,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
因为是猝不及防,薄昀乐竟是狠狠地扑在了他的身上,大概是碰到了他的伤口,饶是他这般淡漠的人都疼得微蹙起眉来。
想到他那一身可怖的伤,“对不起…”薄昀乐慌忙地想要撑起身子不要让自己再碰到他。
抓住她乱动的手,靳希言将她更紧地拥到自己的怀里,冰凉的手指将她眼底的水光抹去,他半敛着墨黑的眸子看着她,她的眼睛里还有着无法掩饰的倦意。
眸光越发地幽暗,靳希言一手用力,抱着她翻了一个侧身,一手将被子掀开,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抬手细细摩挲着她的黑色眼底,靳希言温声开口,“乖,陪我再睡一会。”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很累,下一秒就能睡着。
只是她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他更是直接拿出了一只胳膊给她当枕头,虽然她的身体很小很轻,可是就现在的靳希言来说,绝对会压疼他的。
薄昀乐轻轻动了动,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出来,至少不能让自己压着他!
眸子半开,靳希言轻叹了一口气,收紧了手臂,将她彻底禁锢在了怀里,在她额头上轻印下一吻,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有些无奈,“昀乐,别动,疼。”
他说,疼。
她就真的不敢再动了。
靳希言什么时候会对别人主动喊疼呢?
大概也就只有在薄昀乐面前吧。
早上七点,司启哲准时出现在病房,开门的下一秒,所看到的景象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差点在医院里叫出来。
房间里,靳初扬揽着黎兮诺出现时,靳希言已经支着身子靠床沿坐着了。
薄昀乐正在帮他调点滴滴水的速度,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