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星期五都是黑色的呐……”
走在四月柳絮纷飞的街边,呼吸着这春风拂面的暖洋洋空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而鹿梨心里却充满了无限惆怅的感慨。
她之前听到妈妈嘱托夏树转告的话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不顾身体仍然发热不适,立即爬下床去胡乱洗漱一番就告别了夏树,离开学校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家里距离学校只有几公里,为了省钱,鹿梨选择了徒步而行,毕竟妈妈交待的时间是下午,而现在仍然是上午,步行过去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而之所以会对妈妈的交待高度重视,是因为那位所谓的“未婚夫”手里掌握着鹿梨爸爸几千万的债务,关系着她全家人的命运,鹿梨不得不对他充满了敬畏与无条件的服从。
多年以前,鹿梨爸爸的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之后,爸爸妈妈都曾想过自杀,毕竟几千万巨款要在协议的一年时间内还清,这对于已失去公司这个唯一收入来源的鹿家来说,无疑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时候鹿梨几乎是每天都跟父母哭做一团,为那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漆黑未来感到深深的绝望与悲哀。
然而某天就在鹿梨的父母都已彻底放弃,把她推出门外反锁房门,打算引爆煤气自杀的时候,有位带着一群保镖的不速之客适时出现,并协助鹿梨踹开了她的家门阻止了这一幕。
不速之客自称是债主的律师,要求与鹿家达成抵消债款的协议,代价是将鹿家尚未成年的女儿——鹿梨,约定许给债主做未婚妻,待她成年后正式与债主结婚之时,鹿家的几千万债务将会一笔勾销。
这个协议对于鹿家来说无疑是一场天赐的及时雨,是摆脱眼下绝境的唯一希望,但同时又令鹿梨的爸爸妈妈感到深深的为难。
虽然不明白债主为什么愿意豪掷千万来买下鹿梨,但鹿梨的爸妈心里非常明白,债主的年纪已经是介于鹿梨的爸爸和爷爷之间,把女儿卖给这样的丧偶老头无疑会毁了她的人生。
但鹿梨当时已经懂事,她亲眼目睹了父母陷入绝境后的疯狂自爆行为,比起要嫁给老头子的心碎感来说,永远失去父母亲的危机感更令她感到无限的深深恐惧,于是她跪在父母亲面前,哭着请求他们同意这项协议。
最后协议顺利达成,债主和相关的律师等人再没出现,之前频繁上门恐吓追债的流氓也没再出现,鹿梨的爸爸妈妈都重新分别找了一份普通公司职员的工作,鹿梨在不久后又添了一位小弟弟,全家在平静的幸福中安稳地过了几年。
这样的平静使得鹿梨渐渐都淡忘了这件事情,直到今天下午,她被夏树那惊雷一样的“未婚夫”三个字震撼到,这些痛苦的回忆才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自从那天在树林里遇到凌辰在之后,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复杂而艰难起来,那些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妖怪、不能成为物神就会被毁灭的残酷命运、还有本已消失多年竟又忽然一下子冒出来的“未婚夫”……难道说,凌辰在是我的灾星……?
鹿梨正低着头皱着眉思考入神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那边的白裙子长头发大姐,羊肉街口怎么走啊?”
鹿梨抬起头环视了一下人来人往的周围,白裙子长头发确定是指自己没错了。但是,大姐?这个称呼在青森市不是对中老年妇女的专用称呼吗?
鹿梨一脸不悦地望向那位问路的少年:“羊肉街口离这里太远啦,你还是打车去吧。不过,要是你能别逢人就称‘大姐’的话,从这里往前直走左拐后再一路问过去也是可以的。”
那问路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衬衫敞-开靠在路灯柱上,穿着破洞牛仔裤,单手放肩上像是高中生的模样,长相倒是不错,就是蓬松松的长发把耳朵都完全覆盖住了,一直垂落到肩膀上,头发里还隐约露出个金属色图腾耳环,一看就是在学校里被教导主任每天拿着剪刀猛追的不良少年。
“大姐,看你裙子白白的,你一定很善良,还是你带我走过去吧。我家里欠了一大笔债穷得叮当响,处处都需要省钱,我去羊肉街口是为了打工补贴家用。你看,我这裤子上全是破洞,没钱买新的。”少年拽了拽自己的仔裤,努力把那些破洞展示给鹿梨看。
听到这少年自称家徒四壁,鹿梨的心里被触动了一下,这少年的境遇似乎跟她有些相似,她也是为了省钱才步行回家的,但看到这少年一副小混混的打扮,鹿梨又有些怀疑起来:“但是……”
“大姐,我和我妈常年被赌徒爸爸家暴,脑袋可能被打出问题了,所以说话有点跳线,请你不必介意啊。”少年无视了鹿梨的但是,语气更加可怜巴巴起来,“而且,我患有严重的自闭症。现在向你问路,我已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如果你不带我去的话,我可能就做不到再向下一个人开口了。”
“这样啊……”鹿梨攥了攥手心,这少年说得实在太过可怜,又是在家暴中成长为连称呼都不会说的自闭症儿童、又是家境潦倒想要打工补贴家用的懂事孩子,她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怜悯,“好吧,我带你去。”
“谢谢大姐!”少年的嘴角浮起了似是感激的微笑,眼中却掠过一闪而逝的精光。
由于羊肉街口实在太远,而鹿梨又赶着回家去见那位“未婚夫”,所以她为了节约时间,带着那位少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