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柳依看着面前这辆两轮车，惊诧得瞪了顾然好一会儿。后者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扶住车子错开她探究的目光，心中暗骂了两句。她环视四周，他选的这个地方真挺好，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中间一条柏油路，颇有少女向往的小清新味道。只是......这么韩剧式的地点和方式，顾然能想出来？
“顾先生，久坐办公室，还有这等雅兴？”柳依指了指自行车，噗嗤一笑，“明显的少女风格呀，你和我都过了那个年龄了吧？”
被心上人这样挑破，顾然有些赧然，努力维持着镇静的外表，却是再也没勇气跨上车了。他就那么推着自行车领着她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场面和谐得连微风都清朗了几分。
柳依看着面前这个陪着自己不厌烦地步行在小道上的男人，看着他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衬衣，看着他温柔脉脉的眉眼，眼眶在那一瞬间就热了起来。他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给她从未体会过的纵容和宠溺，他给她从没得到过的平等和尊重，他给她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她不知道在自己这个年龄恋爱是什么感觉，但她心悦顾然给她带来的每一次感动，像是一场场足以湮没时间洪荒的潮浪，冲击掉她筑起的防线。
顾然意识到她的脚步放缓，以为她累了，习惯性地又将手掌盖在了她的头顶：“走不动了？小姑娘，还需要多锻炼。”
小姑娘......这三个字是世上最柔软的音调，钻进她的身体，撩~拨了最情意绵绵的区域。
她双眼红红的抬头看他，像只小兔子般地闯进他的心里。那一刻，整个胸腔都感觉到了颤动，那是一种连整个灵魂都无法抗拒的心动，顾然的双手死死握成拳才能压下将她拥入怀的冲动。渴望在那一刹滋生，正如他对她无法抑制的情感一样。
“怎么哭了？”顾然抬手按了按她的鼻梁，想要逗她，“我小的时候，很调皮，经常和顾浩惹得我爸恼得直打我俩。可往往是他巴掌还没下来，我们就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我爸没辙，后来就想了法子骗我们。后来每次我们一有哭闹的前奏，他就捏了我们的鼻子说小孩子哭了，晚上就会有爱吃鼻子的怪物来咬我们。”
柳依被他说得笑起来，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还信这个啊？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次见着你，你都特别少年老成的样子。”
“那都是被我爸收拾狠了的后结果。”顾然见她笑了，放下心来，怕她真累着了，问，“要我背吗？还是我骑车载你回去？”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她真觉得无论哪一种都不太合适。好在她的情绪已经被缓和了，这儿的环境也对她的胃口，便想着两人再走走。顾然自是没有意见的，陪着她又走了一段路，两人才带了着的汗回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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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答应了父母今天回家的，出去玩了一下午到天黑了才回学校拿行李，顾然在车里等着送她回家。
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里的人并不多，宿舍楼下不似往常有众多男生等着自己的女朋友，空荡荡的只稀稀拉拉两三个人。柳依怕顾然等太久，一路小跑回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楼下徘徊的身影。
陈珂看着跑近的女生，脸上的欣喜还没散去就见她低头往前冲，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自己。他在一路上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到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才了然，他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明明是他的，怎么可能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那怎么可以！
“柳依！”他大声叫住她，满意地看着她僵直在那里，一种快~感突而升至大脑，冲破神经，带给他难以言说的畅快。
那个声音刻骨铭心，柳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没有欢喜，也没有难过，她只是因为几年未见后的重逢而有稍微的震惊。她曾经以为爱一个人成为习惯之后，渐渐就上了瘾，戒不掉甩不开，可顾然在这么短的时间轻轻松松就斩断了，她该是庆幸的。如果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痛苦，那她宁可不要，所以，她不愿在陈珂那里忍受一丝的不堪与悲哀。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那么她一定要成为强的那一个，在陈珂那儿她无法，在顾然这里，她终于被捧为了明珠。
“你来了？袁菲菲在九号楼，往前走就行了，这是七号楼。”柳依神色平静地对他笑了笑，礼貌而疏离。
“我知道。”陈珂目光沉沉地看她，“我来找你的。”
柳依依然维持着那样的笑，面对他呼之欲出的暧昧，很镇静地问：“那要一起吃饭吗？”
陈珂点头：“当然。”
“那你等一下，我上去收拾点东西。”
陈珂看着跑上楼的柳依，心头冷笑——她，还是不过如此。这么多年没见，她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袁菲菲和叶之遥也不过是耸人听闻而已。
可很快地，他笑不出来了。
柳依下来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将行李箱交给了突然踱步而至的男人。
那男人明显知道他的存在，对他微微颔首，一手拉了箱子，一手牵了柳依往校门口走。路上，两人似乎在讨论着请他吃什么，她俏生生地笑着，偶尔拍两下他的胳膊撒娇。他不闪不躲，连一句重话也没有，间或地凑嘴在她耳边说两句，她顿时笑靥如花。
从没有哪一个时刻让陈珂这么无力过，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发现，柳依变了，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