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头儿这么一说,周围的笑声就更大了,有几个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魏大力使劲儿憋住才没有笑出来,心想:这老人大概受了什么刺激,精神上是有点儿毛病,不如赶紧把他打发走,我们也好继续开工。
“大爷,我们这里是开荒工地,您看这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开工,您赶紧回去吧。您家住哪儿呀,我叫人把您送回家。”魏大力耐着性子劝老头儿,希望他能早点儿离开。
“什么!你们还要在这里开工?”老头儿一下攥住魏大力的手,“不能呀!万万不能呀!”
“为什么不能呀?这您总得说出个原因吧。”
老头儿看了看周围的人,一把拉住魏大力,扯着他走出人群,对他轻声说道:“孩子,看你还是个通情理的人,告诉你吧,不能在这里呆着,要出事的!”
“出事?出什么事?”
“嗨呀!看这周围的地势走向和这儿的水土,肯定有对你们不利的东西,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大爷,我们这是接到上面的任务,来开垦这块荒地。再说,这都什么年月了,以前迷信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你这是封建思想!”
“你这是宣传迷信!”
其他的人也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冲老头儿说。
“嗨,你们这些后辈,不知天高地厚!”老头儿气得一跺脚,“告诉你们,我也不信神鬼,可咱们不能不信这天地间的万物生灵!……”
周围的人哪儿听得了老头儿说的这些,都七嘴八舌地指责老头儿装神弄鬼,破坏生产劳动。
老头儿见自己一个人说不过周围这些人,便紧走了几步,索性一下子又躺在正要施工的那块地上,气呼呼地说:“总之,你们不能呆在这里,听我的话,得赶紧走!不然大祸就在眼前了……”
“喂,老头儿!你这是蓄意破坏生产,再不走,我们可要对你不客气了!……”有几个气冲的小伙子围在了老头儿的身边儿。
“唉呦喝!”老头儿看了看这几个小伙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告诉你们,我可是在旗的,今天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骆四爷!”
魏大力赶忙上前拦住了那几个队员,向他们轻轻摆了摆手,意思是别跟这老人计较。接着便俯下身,轻声说道:“呵呵,我说这位大爷,您是什么地方的人呀?”
“承德!”
“噢,那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听到这儿,老头儿眼圈儿一红,慢慢地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大爷,您是不是饿了?不如到我们屋里坐坐,我们给您准备点儿吃的……”
“唉呀!我到这儿不是来要饭的!”老头儿此时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听我一句话,赶紧离开这儿吧!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呀!”
魏大力看着老头儿,见他软硬不吃,心里一时也没了办法,默默地退了出来,招呼着几个队里的干部商量了一下,最后好不容易通过电话联系,从五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县城公安局里叫来了几位公安同志来解决问题。
公安人员开着一辆吉普车来到工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向魏大力和其他几个人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向躺在地上的老头儿走来。
“大爷,”公安人员笑着说,“这大白天的,你老人家为什么在这里躺着呀?”
“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
“啥?公什么安?……”
“哦,大爷,这么说吧,我们是维护地方治安,保护百姓安全的。”
“噢,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衙门口儿的。嗯?怎么这衣服都变了,还有,还有,嘿!这辫子都哪儿去了,我刚琢磨过来,我说看着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别扭,你们呀!赶紧弄条辫子戴上,千万别坏了大清国的风水!”
几位公安同志彼此看了看,又对老头儿说:“大爷,您怎么称呼呀?”
“我?怎么称呼?哼!告诉你们,”老头儿一下来了劲头儿,“我原名叫撒答澜诺,祖上给嘉庆万岁爷当过差,正经的满八旗正红旗。”
说到这儿,老头儿又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唉!不怕各位笑话,这都怪我这辈子不争气,把祖上的那点儿造化全消化光了,唉!我实在是没有面目去见撒答家族的列祖列宗,于是便改为骆姓,现在我是举目无亲,四处漂泊……”
几位公安同志又彼此看了看,对老头儿笑着说:“大爷,那您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
“什么事儿?告诉你们,这地方不干净,赶紧搬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刚才跟这些小伙子们说,可谁都不信,真是急死我了。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能骗你们这些个孩子?”
“大爷,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吗,……嗯……”老头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怎么着也得有个一百三十多岁了……”说着,老头儿得意地晃着脑袋。
“您多大岁数!”
“一百三十多岁了,呵呵!”
几位公安人员还是彼此看了看,相互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警笛的鸣响,老头儿让麻袋片儿裹个结结实实的,被放进车里,一直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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