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之上青色的光芒缓缓淡去,汐然的脖颈上亦留下一枚咒印,纹路清晰。
悠辰的耳根依旧泛着浅浅绯红,抬起头时眸光潋滟,清澈明朗。十八年的记忆,他尽数交诸给她,并无一丝隐瞒。悠辰自然知道,汐然在经历过玖言的背叛之后,最薄弱的便是两厢依靠时的安全感,所以他选择全盘托出,再无隐瞒可言。
汐然笑着,“这当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了,我很喜欢。”
大执事泽骞纵然面色不好,还是沉着的安排着接下来的流程。容尘倒并无多少讶异,离开时温和对泽骞道上一句,“大执事还是莫为难悠辰得好,主上本就是为如此的性格,怪不得他的。”
宾客之内细琐的传开私语,望着阶梯之前的两人,捂唇窃窃道,“不是说汐然族长为人清高,怎会如此对待其妖仆?是看上了么?”
白禾并未坐在白穗的身边,反倒是跻身与普通宾客,此回恰好的多了一份嚼舌根的特权,遂凑过去听着。
“悠辰委实是个倾世的美人。”开口的是个女子,自悠辰出现之后,眼神就未从其身上离开过。“汐然族长好这一口也说不定,即便是短暂的迷恋,失了理智也是常事。”
悠辰扶着汐然,款款往神殿之外走去,经过这围聚的几名女子面前时,她们也就自然而然闭了嘴。
白禾想起玖言,也觉得有些幸灾乐祸。当初见岚族宴会上见汐然玖言两方不冷不热的模样便也猜想,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抉择与被抉择的关系,至少玖言在被放弃之后,并没有回归妖仆之城。
又不知道在暗地里完了什么把戏。
哼了一声,白禾并没多少压抑自己声音道,“汐然族长与悠辰着实相配得很,若不是早前得知的话,还以为是来参加了族长的婚礼呢,呵……呵呵。“
原本略有喧嚣的环境之中,白禾这一句并不显得有多突兀。突兀的是她骤然断绝的笑声,卡在喉咙里的尾音几乎破碎,接着便是鲜血自唇角溢出。右手死死的捂着心脏,抽搐着倒地。
汐然在这一坠地声后回眸,满场之人皆惊骇的站起,往白禾的方向望去。临近的人则地□子,慌忙伸手去扶白禾。
在那重落的人墙之外,玖言苍白着面容,僵硬的站于原地,一双漆黑干枯,沾染着鲜血的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与玖言白皙如瓷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那似鳞甲的肤质,决然不是人类。
汐然屏息,分明辨别出了那一处,有人在玖言耳边轻轻道,”别看,别听。“
一言在耳边落下,玖言忽而扬了一抹轻浅而苍白的笑。几乎是同时,他被掩盖着的半边面容,有血自眼角处凝聚缓缓淌落。不知是否是因那覆眼的手沾染,血滑过脸庞时的纹路,若非因着那刺目的颜色的区别,远远瞧着,就好似……泪痕。
汐然急于在遮挡着的人群空隙看清玖言身边站着的”人“,若不是人类,那该是什么?
月冥即刻便上前救治,容尘询问一句如何之时,她面色沉吟的答道,”心脉被人切断了。“
此言一出,便是四下的惊惧,尤其坐在白禾身边的几个女子更是吓白了脸,再不敢去看白穗的脸色。
但月冥毕竟是光系大魔导,瞬时封住白禾的经络血脉,让其呈现假死的状态,停止其心脏的跳动,阻绝血液的溢出。瞧着如此的阵势,旁近之人再不敢接近分毫,纷纷避让,受召集而来的汐族光系魔法师即刻开启结界,护好白禾,予以治疗。
悠辰随着汐然几乎是匆忙的绕开人群,却又因恰好退散而开的人反而阻碍。得以摆脱人群的时候,玖言早前站着的那方位置已然空无一人了。
席位之处仍施施然端坐着的唯有神惟一人,汐然瞥一眼地下一滴清圆的血迹,原本打算对之询问一句。
没想神惟回眸,毫无预兆,安静认真道出的一言,让汐然所有思绪都暂顿一刻。
他道,”汐然族长,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妃?”
汐然没答,却感觉到耳边静了静。方才还喧杂的人群似乎也是听到了这一句,脸上还残余着对白禾出事情况的余悸,茫茫然的安静在一边。
隔了良久,汐然才恢复了些平静,“殿下,恕我直言。你方才说的那句,大抵一时冲动的成分居多,但这实在不是儿戏的事。”
神惟安然的敛着眼,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汐然的问题,而是道,“依你现在的境况,嫁与我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的确是如此,不然汐然就会在起初便利落的拒绝了他。她与玖言主上之事,神惟应该是除却相关人员之外,唯一的知情人。容尘说,玖言的主上似是去找过神惟。
如果她今日的刺杀成功了,那万事顺畅,她也不必再考虑其他。
但如果失败,汐然并不惧怕玖言主上会对她不利,因为皎月珠就是‘他’的命脉所在,但她却怕‘他’会对她身边的人动手。
这种事,没有绝对的能力是无法顾及周全的。而拥有这种能力的,普天之下也只有神惟一人了。
汐然脑中清晰的得出答案,心中却是混沌一片,淡淡道,“的确是。但此事来得过于突然,还望殿下给我几日的考虑时间。”
“我会等。”神惟冰蓝的瞳中并未多少情绪流露,叫人猜度不透。汐然想要依赖于他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呢,想要什么?
神惟起身,奢华贵气的礼服衬显出他修长的身量,一举一动都带着一派让人在其面前自惭愧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