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亡城古墓殡仪馆
殡仪馆于我而言相当陌生。
不只是对我,对镇上很多的人都很陌生,因为我们不需要去那个地方。
镇上的是没有殡仪馆的,我们这一带火葬并不盛行,有人去世了,只会讲究八个字:“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无论这个人生前是什么样子,是备受好评还是背负骂名,是善于助人还是祸害乡亲。只要他去世了,所有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有本事的选一块好地方,没能为的也要买一口好棺材。
很多出远门的人,最怕的就是客死他乡,无论隔得有多远,家里的人都会想方设法送回家安葬。
所以我们镇上的医院是没有停尸房的,如果不幸死在里医院里,就会让死者的亲人直接从医院抬回家,路上撒满纸钱,喊着“某某回家了”。
有不晓事理的,不满亲人死在医院,便会抬一口黑漆棺材停在医院的门口,点上香火引魂。他可以不理会活人,却不能不顾及死者。
所以医院里是没有停尸房的,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知道城里是有殡仪馆的,但我不知道县医院也没有停尸房,想来这里面的道道也差不多。不过镇上的医院因为小,不用顾忌一些问题,但县城却不行。
一个城市每天都要死很多人,这里面有的有亲人料理,而有的却只能孤独上路,街头的流浪汉,或者敬老院的老人。
如果那个老人死了,她的家人还没有赶到,那尸体只能被放到殡仪馆。同样的,溺水死亡的人,没有亲人认领,他虽然被打捞上来了,但他的去处只有一个,殡仪馆。
也就是说,那则消息上说的溺水少年,他的尸体现在很可能还在殡仪馆无人问津。等到再过上几天,没人关注了,就会被推进焚化炉里,甚至留不下一点骨灰。
我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必须要去殡仪馆走上一遭。而且,我还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是为了去验证那里面的“我”,不是我。
这听上去就是一件疯狂的事,可这个念头一窜出来,我就压制不下去,看来,我必须想办法去看看了。
“好了。”我听到杨雪说话,才发现她已经给我弄好了。刚才想着事情,针头扎进去都没注意。
她把我送到病房,让我输完了叫她。我对她点点头,然后她就关上门出去了。
因为还要挂几天水,所以昨天的出院手续并没有办妥,只是可以出去,住院费还得往上交。
走廊那边不断有脚步声传来,我独自呆了一会儿,想踱到外边去凑热闹,可右手扎着针,左手又抬不起来,只好躺在病床上发呆。
我挂完水出来的时候,医院已经很热闹了,我也没有去问那个老人怎么样了。她或许可以撑着等到家人的到来,又或许会一个人安静的离开人世。对于这种事,我的宗旨是:如果你没有可以左右结局的能为,就不要把尘埃沾身上。我不是不关心,只是觉得这种关心起不到任何作用。
街上还是很冷,我闲逛了一会儿,看着有人在往街道两边的树上挂彩灯,很多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都在置办年货了。
估计是肩膀有伤的缘故,我走一会儿就觉得很累,而且今天确实起得太早了,于是就去了附近朋友的家里,睡到快中午了才出门。
虽然一开始是想着要夜探殡仪馆,但这个时间点确实太迟了。回家的末班车是在下午6点,要是错过了,晚上坐计程车就不划算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到了晚上我还有没有胆子去那个地方。既然现在没事,那就先过去看看。
不过我又想到个情况,如果尸体现在被放在殡仪馆,等着有人过去认领。那我这样子贸然去,会不会弄巧成拙,让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既然有新闻报道这件事情,那会不会还有人在关注?我要是真发现了什么,不是把水搅得更浑了?
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殡仪馆在哪儿。
我虽然不是路痴,但如果是初次去哪儿玩,就不要奢望我在出了门之后还你能够自己找回去。有句话说的,东南西北什么的,只在麻将桌上才关心。可我们四川麻将都没有东南西北,我就更分不清楚了。
读书的时候,我的活动范围都不会越过城中心,而殡仪馆是从北门出城,还要走上很长一段。我只是略有耳闻,要找过去还是很有难度的。
如果是在平时,可以直接让我朋友带我过去,但我这次去可不是什么正经事。还是和去探墓一样,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这儿是少数几个公交车可以免费的地方,但车又只限于在城内行驶。我在公交站牌等了一会儿,心说要不到了北门口再想办法过去。
我闲着无聊看了看公交站牌上的路线,抿抿嘴巴,心里一下有了主意。
然后我放弃了公交车,拦了个电三轮,上车以后告诉他到后府街。这种拉客的电动三轮车本来是禁止的,但考驾照和租车的费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相当困难的事。而且这种电动三轮车相对而言更便宜,也更容易上手,很多上了年纪又没有能力从事其他工作的人,都会选择出来跑车。所以虽然有明文禁止,但还是常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潜伏在各个路口。
我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和车夫套近乎,“叔叔,今天跑几趟了?”
“不多,才跑了七八趟。”
“七八趟还不多啊,那你出车的时辰挺早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