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宅是一处四进院的宅子,但这第三进的正宅和厢房从没接待过外客,只有褚万年回来的时候才会开。
一进后院,晏如壹才仔细端详开来。正面对着的,是五间大北房,东西厢房各一间,由游廊彼此相连。虽然这里的房屋不像前院那般多,但看起来也是宽阔舒朗,自成天地的。院落的中央叠石成山,山石之间流水潺潺,山石脚下水聚成潭,漂浮着衬景的白莲。
走在牡丹花卉青砖铺就的道路上,晏如壹真的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最让她惊讶的是,一进正房,就闻到了扑面的铃兰花香。还没等看仔细客厅的陈设,她便循着花香走向了被打通的西侧的房间。
珠帘轻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画,画中的女子似是二八芳华,妆容秀雅,坐于案前,右手执笔手腕搁在案边,左手则轻托粉腮,云髻峨峨,仪静体闲,温润的玉颜上,双眸炯炯,顾盼神飞,峨眉轻扬,似乎正调皮地看着看画的人,确切地说,是看着作画的人一般,其柔情绰态,远媚于万语前言。画上除了人物什么都没有,而这背景似乎就是这房中一角。
“她是不是很美?”褚万年紧挨着晏如壹的背后,轻声在她的耳畔说。这距离已经远超过了正常的安全距离。可晏如壹完全沉醉在画作之中,丝毫没觉得被冒犯。
“真美!不是长得美。我喜欢她的眼神,仿佛看着的是她最爱的人,有些调皮,有些挑衅,有些娇媚,似乎有一丝怒气,可却掩藏不住深深的爱意。”说着她想转过来看褚万年同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可她哪里知道褚万年离自己这么近。一扭头,秀挺的鼻子和两瓣丹唇竟然擦到了褚万年的俊脸上。吓得晏如壹跳着脚后退一步。
“我们看完那间了,这间怎么样?”薄司瑶刚刚被薄司谦拉到东侧的房间转了半天,一进来就看到褚万年轻欠着身僵在那里,而一步远外的晏如壹则通红着脸,低着头。“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多铃兰啊?褚大老板,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喜欢铃兰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吃饭!”褚万年挺直了身子,拉扯了一下西服的衣襟,大步向门口走去。
“你不是强吻了人家小姑娘吧,怎么给人弄个红脸?”薄司谦轻声问了问经过身边的褚万年。
褚万年看着不怕事儿大的薄大公子,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算是占到了一点儿便宜。”
薄司谦顿时石化,直到晏如壹和薄司瑶都出了房间还没缓过神来。
回到正厅,八仙桌上已经被摆了五菜三羹。五道菜分别用金盘盛放,三道羹则用水晶碗盛放,每道菜旁都摆有一块红漆雕花儿小木牌,分别写着:莲花鸭签、洗手蟹、玉珍脍、笑靥儿、炖掌签、鹌子羹、奶房玉蕊羹、三脆羹。
四人落座,褚万年先夹了一块笑靥儿到晏如壹盘中,然后盛了一碗奶房玉蕊羹。
“你还喜欢吃甜食吗?”褚万年微笑着问。
“还好。”
“什么叫还,明明今天是因为我你们才第一次见,为什么你就知道她的喜好?”薄司瑶看着那张千年冰川脸今晚连连破冰的行为举止,真是觉得要匪夷所思到月球上去了。且不说今天能来后院一览,褚万年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就连和褚伯伯一起吃饭,也没见他夹过菜倒过酒啊!
“不可说。”褚万年一边专注地往晏如壹盘中添菜一边说。“晏小姐,请随意,这些你应该都喜欢吃,尝尝看,哪道菜不喜欢,我叫人下次换掉。”
“还有下次?”薄司瑶惊呼一声。
“吃饭呢,别大惊小怪的!你不是没吃够莲花鸭签吗?还堵不上你的嘴?”薄司谦在下面踢了薄司瑶一脚,随即递了个颜色。薄司瑶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压压惊,我得压压惊!”
“褚先生,您太客气了,再这么客气,我下次是绝不敢再来了。”晏如壹笑着看看褚万年,又看了看堆成小山的盘子。
“好,那你吃。”
晏如壹看着褚万年盯着自己的样子,又笑了笑。
褚万年这才老实地收回目光,满脸喜色地吃起自己近前的菜来。
而眼前的一切让薄思瑶不禁瞪大眼睛看向薄司谦,薄司谦则一眼坏笑作摇头不知状。
晚饭过后,晏如壹便称时间不早了,必须回学校了。薄司谦立刻说自己送不了,明天上午人力资源部早会的材料他还没弄完。褚万年一个“做得很赞”的眼神,薄司谦就觉得自己太有眼力了,褚万年果然想英雄送美,那自己何不将这个机会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