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内,曹修戈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志得意满,相反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
“是你安排的?”
子鼠紧握着方向盘,咬着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即使一直将他关着,也没有让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保险。”
“太子,这种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
车内沉默下来。
“他是一个好官。”
曹修戈轻声呢喃了一句,像是盖棺定论,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
“通知蒋局,把宫徵羽放了吧。”
子鼠点了点头,朝窗外的特殊调查所看了眼,随即驱车驶离。
……
在被捕入狱的第四天,川蜀女帝再一次向世人展示出她惊人的手腕,明明已经像是被当成典型羁押,可短短几天,官方就以证据不足为由,将之无罪释放。
世人皆在惊叹于刀马旦的通天手眼,普通老百姓之中自然无人知道,一位尽忠职守了大半生的良臣在悄无声息之中结束了自己无愧的一生。
有惊无险的重见天日,刺目的阳光,让宫徵羽下意识眯了眯眼。
“姨。”
宋洛神推门而出,亲自来接人。
宫徵羽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
宋洛神开车,朝弟弟宋朝歌个人名下的会所驶去。
“这几天,外面没出什么乱子吧?”
进去呆了几日,可宫徵羽看不出任何的憔悴,慵懒随性的靠在后排,风采依旧。
“按照姨的吩咐,我已经通知过白起了,他们都很安分。”
宋洛神笑着回应,可说到中途,却又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宫徴羽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了她的神态异样。
“姨,等会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宋洛神轻声开口,眼神复杂。
……
走进包厢还未坐稳,宫徴羽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
“宫小姐是吧?我叫邹勋,是骆局的部下,他让我有些东西要转交给你。”
电话里传来的嗓音也很陌生,但明显可以听出,语气里似乎充斥着一股类似悲愤的情绪。
转交?
宫徵羽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异样,但还是报出了所在的位置。
放下手机,她看向宋洛神。
“骆闻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倒茶的宋洛神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重新把那杯茶继续倒满,放在宫徴羽面前,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眸,天籁般的嗓音罕见的有些低沉。
“姨,你有所不知,在你进去后不久,骆局也被抓了。”
宫徵羽眼神一凝,倒也没慌乱。
“什么罪名?”
宋洛神沉默不语。
宫徴羽心领神会。
很显然,对方难以启齿,肯定是与她有关了。
也对。
黑白不融,的确是一个充分正当的理由。
“他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宫徵羽转而问道,神情还算平静。
“姨,没必要了。”
宋洛神抿着嘴。
“什么……叫没必要了?”
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宫徵羽紧紧盯着宋洛神,眼神锐利如刀。
宋洛神轻轻吸了口气,和对方对视片刻,终于道出实情。
“姨,就在你被释放的前一日,也就是昨天,骆局在狱中……畏罪自杀。”
话音落地。
宫徴羽眼神猛然收缩,
包厢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周围的温度,仿佛在顷刻间都降低了几分。
宋洛神很清楚对面的女人与已经死去的那个男人的关系,自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肮脏,可结识这么多年,早已形同知己,哪怕他们身份截然不同、甚至是水火不容。
都说这世上男女之间很难有纯粹的友谊,可宋洛神却觉得,宫姨与骆闻舟之间的情谊,就很纯粹,那是一份常人难以理解的友谊。
“姨,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
宋洛神试图安慰。
宫徴羽不言不语,白皙如羊脂的手掌端起茶杯,缓缓抿了口茶。
当茶杯重新放下,宋洛神眼神波动,那个茶杯上面赫然已布满了裂痕。
以己度人,换做任何人听到一个老友突然蒙难,恐怕都很难做到无动于衷,更何况,骆闻舟的死,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至少与宫徵羽脱不了干系。
毕竟,如果不是宫徴羽,骆闻舟也不会被抓。
“确定、是自杀吗?”
就在气氛几近凝固的时候,宫徴羽终于开口,面无表情。
“这是公示出来的消息,至于真实原因,目前无人可知。”
以宋洛神的才智,自然不会相信那种不符合逻辑的说辞,只是她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基本已经可以看清楚了。
宫徴羽确实并不是真正的目标,曹家的真实目的所在,居然是骆闻舟。
只是,理由呢?
庙堂倾轧?
不太可能。
即使曹修戈再利欲熏心,也不可能直接对这么一个大员动手,即使得逞,也得不偿失,一个不慎,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与戒备。
可是他最后居然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促使他如此不计一切,铤而走险?
“姨,我查到了,这次抓你,背后是曹家在主导,你知道曹家为什么要针对你和骆局吗?”
宋洛神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