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殿下,前方马车突然停下,挡了我们的路”,帘外小厮回答道。
“让他们先让开”,林北衡简明扼要低声回了一句,双手搁在熟睡了的木朝北两边耳朵上。
“是”,小厮应了声后即立刻前去交涉,片刻便又回来禀报。只是面上有些难看,唯唯诺诺有些不大敢如实禀告。
“怎么了?”车内的林北衡隐隐看着小厮的身影立在一旁,眉头微皱问道。
“殿下,前方是庆相的马车”,小厮声音越说越低。
庆相是谁?乃是长孙庆也!
北宆只手遮天的丞相大人,人称庆相。北宆上下,上至皇帝,国家大事多数倚仗此人,下至朝堂众臣唯其马首是瞻。北宆大小县郡黎民百姓人人皆知,庆相其人,北穹天字一号权臣,亦是那同木朝北吵嘴的长孙宝儿口口声声说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是以,此时那小厮十分头疼,前方是权臣,自己的主子又是太子殿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如此可见,庆相当中是权势滔天,连东宫的小厮都不敢轻易得罪。
车中林北衡默了默,复又低头看一眼怀中香甜入梦的木朝北,半晌才开口说道:“改道,回府!”。
马车这才又重新启动,只不过是换了条道路走罢了。
林北衡空出一只手,拉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此时他们走的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两边小楼商店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肉铺,庙宇等等不计。来往百姓,绫罗绸缎,走路挑担,各式各样。由此看来,北宆京都确实繁荣昌盛!
这样一幕看得他不由发怔,手指捏的那一角帘子何时垂下也不得而知,只是林北衡依旧维持刚刚的姿势,隔着轻薄的布帘往外看去,只隐隐得见人影树影一闪而过。这样的盛世光景,就真的只是庆相一人所为?庆相所为只此国家民生大计?
想到这里,林北衡不由嗤笑出声,转动有些发酸的脖颈,重又双手搂住怀里的木朝北。
木朝北醒来时,太阳刚刚落山。大片晚霞还未褪去,朵朵绯红的霞光还停留在木朝北院里,大枣树树梢之上。木朝北揉着眼睛站在大枣树下,仰头望天空的云彩,眨眨眼突然想到之前在马车上,阿衡说有东西要给自己。
木朝北也不管眼角是不是还粘着眼屎,头发有没有乱,拔腿就往林北衡住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喊,“阿衡阿衡!”。那跑的速度,跟脚下生了风似的,衣角都掀翻过来。
府里正干活的小厮丫头,只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眼,掩嘴偷笑一番,而后便又淡定无比的低头只管继续做自己的事。也只有年纪大点的老人才会暗自感慨,这景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衡!阿衡!”木朝北连唤了好几声,也不管有没有人回答自己,一下推开林北衡书房的门,蹦跳进去。人未见,声先到!
林北衡端坐案前,正灯下翻书,听她突然闯进来的声音,眼皮抬都未抬,只懒懒说了句,“醒了”,语气平缓,也不知是问她还是陈诉事实。
木朝北丝毫没将他的冷淡放在眼里,早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已跳进那人怀里,笑嘻嘻伸手环住他脖子催促问道,“阿衡你之前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快点快点!”
阿衡被她一顿乱拱,也没了心思看书,手指捏的书册一角松开搁在案角。这才伸手夹住她的两侧腋下,稍稍一提将一直往下掉的人拎到自己腿上,颇有兴趣问道,“这么着急?”
“是你之前说要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要的”,木朝北撇撇嘴斜眼瞅他,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
“那我现在不想给你了”,林北衡想逗逗她,说着便低下头。此时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不由想小丫头最近脸上又长肉了?
“男子汉说话都算数”,木朝北才不会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晃着小脑袋在书房转了圈,也没找着什么新鲜玩意,便仰着头眼巴巴的瞅着低头含笑看自己的人。
林北衡被她认真盯得还是没忍住眼里的笑,一下全溢了出来。只是这人还在故作高深,板脸问道:“让你背的书都会了?”
木朝北一听他这么问,有些不大高兴的撇撇嘴梗着脖子道,“不会!”心里暗暗嘀咕,不会你还能不给我了?
果然木朝北一说完,林北衡就提高声音叫了声:“初十”。
门外立即有人应道,“殿下,何事?”。
“把中午给你的那玩意拿来”
“好勒!”初十原本一直靠着门外廊下的柱子打盹,一听到吩咐立马往后院走去,边走边挠头嘀咕:殿下不是说了要藏好的么,怎么又要拿来了?难道被小主子知道了?
肯定是殿下自己忍不住又要主动讨好小主子!!
初十说的小主子是木朝北,木朝北的身份本是东宫的一个微妙的存在。她是太子十岁那年从飞天寺外捡回来的,当时太子还住在皇宫里。皇帝还没现在这般昏庸,见太子殿下喜欢这三四岁模样的丫头,便说要认作女儿当个公主。谁知当时太子殿下不同意,非说那是自己捡来的,就该跟着自己。
是以,现在大家都只叫木朝北一声:“小主子”。只是这“主子”身份至今未明,不过初十想,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总归不会太差。
木朝北听到初十离开的脚步声,也便放心下来。扭头就看林北衡刚丢在旁的书,木朝北一贯看到这些黑压压的字就烦,但心里又实在好奇她的阿衡都忙些什么,便努嘴问道:“阿衡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