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城的总兵官杜桐好大不情愿地走出军营大门,现在的兵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屁大点事儿都得劳烦自己这个总兵官出来拿主意。
说黑市收上来的货到了,任小左那黑市拢共从军营批下五十万通宝到现在都没花完,他能有多少东西运回来,还劳烦自己出来跑一趟。
他这总兵官可是跟舰队麾下长官、旗军们商量,这次他们要干一场大的,从旗军手里收上来一千四百三十九万通宝,大伙儿把身上带的全拿出来,就指望着黑市收购物件,到时候上缴给军府,依照大帅的秉性,一定会给他们这些出钱出力的旗军一份回报。
只要他们赚得多,大帅少说也要让他们出一万通宝的赏两万吧?
给任小左那五十万通宝听起来多,其实也就五百两银,算不得什么大钱,但黑市到现在已经开始经营六日了都没把钱花干净,那就说明买卖不好做。
不好做,他们赚的就少,杜桐便自然提不起心劲来看这个心里头早有预料的成果。
结果他刚走出军营,看着街上运来一驴车一驴车的物件,差点把眼睛珠子都给瞪出来。
小旗官任敞在最前头那辆马车边上站着,后头吁声不断,赶车的旗军一一把驴车停在路边,眼看总兵官出来,任敞连忙上前行礼,从怀里摸出张纸来脸上是禁不住的喜上眉梢,差点把大帅喊成过去习惯叫的将军,道:“大帅,黑市的货,十七车。”
“有火器、铠甲、珠宝、器物、金银,还有大牲口。”任敞回头扬手指着车队道:“这些车、马、驴,本身也是货。”
“十七车,都是任小左这六天收的?”
任敞听出杜桐的惊讶,笑眯眯道:“哪儿啊,这都是这两日收的,最早黑市初开都没人能来,任小左觉得是因为离黑市近的人都被大明打过,又大多为讨不起生活穷苦人,就算他们来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买咱的东西,所以他就找了几个人帮他收东西,这些都是这两天那些人送过来的东西。”
杜桐皱着眉头诧异道:“找人帮他收东西?”
说着,总兵官绕到头一辆马车后掀开盖在上头的褐色布匹,露出一捆捆绑在一起的火绳枪,有轻型的有重型的,手枪则直接在装苹果的编筐里塞着,他问道:“这么多火器,他找的什么鸟人帮他收货?”
“回大帅,是……是城中的乱军和贵族部队。”任敞想了想说道:“他能把这些东西收上来,就比火器留在那些人手上有用,他们如今都没火药,这些铳在他们手里就只是烧火棍。”
杜桐将手覆在车板上的火器之上,缓缓颔首:“七十六杆轻铳、十二杆重铳,这任小左倒是能人,本将看这单子上还有二百七十两金,两千四百三十两银与五百六十半两钱,他给城中土民的价是什么?一百通宝一两银?”
杜桐在心里头换算着暗自咂舌,这任小左是真黑,买卖上的事他不懂,也不知行情,心中所想最黑也不过五百通宝一两银,把通宝的购买力往上提一倍难道还不行吗?毕竟他们在武装广场卖玉米面、土豆面可没便宜,五百通宝也就能买七十七斤黄面。
没别的佐食,黄面它禁不住吃,刚够一家几张嘴吃不到十天。
任小左这直接是把通宝购买力往上提了十倍,那城里人还能活着过日子么?
都像他这么干,在大明是要被杀头的。
“是,一两金兑四两银,一两银兑一百通宝,这一车火枪不到一万通宝。”任敞摇头道:“我听小左说,他们这原本是按西班牙的比例,一金兑二十银,因此如今不到万不得已,别人不愿拿金来兑,不过他们乐于卖火器,火器都是士兵自己的,没火药就算废物。”
“小左剩下的钱不多了,希望将军再批给他百万通宝,除此之外他还有个提议,希望将军除入城票外,能再做出城票,准持票者可自南门出城。”
他所说的入城票,其实就是进入城北大明区的票,票也不贵,一千通宝一个人,但携带财物每多一两银就要多一百通宝。
原本杜桐设立这条规矩也是建立在他认为黑市会将银票兑率固定在一比五百的条件下,收个二成税。
现在可好,成了收五成税了。
入城票是明军专门对那些跑的远的人规定的,在离大明区近的地方,或者说对一无所有的穷人,其实并不严格,被旗军老爷看着顺眼的老实青壮,或者是老弱妇孺,只要经过检疫,没票也能得到明军庇护。
成家的按家庭分配屋舍,官府依照家庭劳力大小分配工作,没成家的则跟其他年轻人挤宿舍,一样出去工作,每人划出田地分阶段劳作,头一年收成算官府的,每月官府给粮,后两年官府收五成税,三年后这片地就给你了,利马城官府也和墨西哥、常胜诸县收一样税。
十五岁以下干一半活儿,要去官府组织的汉文学堂学习,学得好就给成年人劳作一样的口粮。
而对于超过五十岁的老者,本来杜桐是打算让他们不用劳作,有后代的官府给半粮赡养、没后代的直接由官府赡养;结果发现当地超过五十岁的老者一个纯血原住民都没有,全是西班牙人,气得他把这个岁数提高到六十岁,并规定六十到八十岁劳作官府给半粮赡养,八十岁以上由官府赡养。
合着这片土地本来的百姓被折腾的连活到五十的都没有。
至于商贾、工匠之类的职业,总兵官杜桐原则上并不支持,但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