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平托早就奉命等候在马六甲港口,他年事已高,陈沐并未准许他亲自跟随上阵,故在陈沐登上安南时,他便与石岐启程前往马六甲。
他在这足足等了几个月,在这片葡萄牙人的梦幻之地。
不论哪个时代的陈沐,都听说过许多次这个地方,马六甲,过去属于马六甲苏丹王朝的都城,马六甲。
在葡萄牙人攻打马六甲时,马六甲围城战更加久负盛名,传说当时城中聚集两万名苏丹的武士,拥有千门先进火炮的优势防御,在七百名葡萄牙人与三百名印度仆从军的攻势下毁于一旦。
马六甲的地缘决定了其地一定繁华,只不过陈沐认为以上的战争,葡萄牙大征服者与难攻不落之城的故事,不过只是个故事。
陈沐十分确定,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这里根本没有像样的城防,否则葡萄牙人夺取这里之后修建城塞也不会因为石料短缺,把马六甲皇宫都刨得一干二净。
南洋舰队抵达马六甲时,二百余条大小战舰载满旗军,旌旗遮天蔽日,将蜿蜒的马六甲河口阻拦。
将城市劈成两半的马六甲河太过狭窄,根本不能容战船入河,他们将战舰停靠在葡萄牙人修建的海岛要塞外,同样也不能完全容纳,另一部分船舰则停在石岐早先修建的简易水寨中。
两个千户的旗军入驻海岛要塞,余下更多旗军则列队开入马六甲城,这个以本地树名命名的城镇即使到现在依然没有城墙,城镇分布类似于日本的城下町、欧洲贵族堡垒与村落的二元分布。
河流西面是百姓居住地,东面则是过去马六甲皇宫及权贵居住的地方,现在东面坐落着葡萄牙人的教堂、要塞与居民区,西面则是缅甸人、爪哇人、印度人及明国商人的大片宅院。
在数十年前葡萄牙人得到这里后,因不同信仰,这座城镇经历了惨烈的屠杀,许多马来人逃亡他处,如今即使依然在这里生活,地位也较为低下。
那场战争正因缅甸人、爪哇人、印度人以及明朝商人的倒戈,使马六甲王城陷落,作为得利者,那些原本就是葡萄牙人盟友的商人扎根于此,已有数十个年头。
如今,这里未经战争便全然易手。
老平托的目光并没有多少哀伤,给陈沐引路中勃有兴致地说道:“过去我想进入这里并不得到准许,我听说在国内,有人把失去马六甲视作葡萄牙的衰落开始,我们失去了马六甲,就失去香料群岛。”
“说真的,你们应该省省心,葡萄牙总是要衰落的,把马六甲给我,恰恰能延缓葡萄牙的衰落。”
葡萄牙帮了陈沐很大的忙,平安接手一座防御工事完备的要塞,这相较几万两白银的货物而言简直不能再划算。
顶盔掼甲的陈沐说道:“如果换了别人,马六甲总有守不住的那天,这里遭到围攻后你们的船队并不能及时支援,但我不一样,我的部下会在战争开始的一个月抵达这里。”
“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马六甲,只要马六甲在我手中,葡萄牙依然有香料贸易的权力,还不必在这维持庞大军费,其实你们不算亏。”
平托耸耸肩,笑道:“无所谓,我上了年纪,孤苦无依,并不在意死后埋在哪里——到了。”
在更前方引路的石岐立在浮雕大门的门口,对陈沐笑道:“他们的门总是造得很高,但挺漂亮。”
陈沐领一众将官鱼贯而入,这个所谓的衙门,过去是葡萄牙司令的宴会厅,长桌能容纳最多四十二人议事,作为陈沐的衙门非常合适。
此时宴会厅的内部也经过石岐一番装修,以陈沐的习惯在墙壁挂上地图,靠墙一侧摆好沙盘,南洋诸将步入后便能使用。
陈沐将头盔放在桌上,解下战袍递给杜松,坐下长长地出了口气,坐下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命令,却见他打量着诸将,对杜松道:“弄点冰,镇些凉茶,一人一碗。”
众将哄然大笑,他们人人都是满头大汗,只怕甲内衣物也已经湿透了,石岐道:“这里与南洋其他地方一样,终年酷暑,葡人修寨并无夹墙,属下已命人取冰盆,一会就到。”
“为了接我们,辛苦了。”
听到陈沐这么说,石岐抿着嘴笑了,拱手道:“还未恭喜诸位将军安南大胜,比之战场厮杀,在下做这些不算什么。”
“还有缅甸,不用怕没有立功的机会,马六甲的情况。”陈沐看着石岐随同亲兵端着厚重卷宗,知他是早有准备,道:“还有三宣六慰的情报,都说说吧。”
“马六甲有民十万,多为马来人,但权力掌握在爪哇拉贾与葡萄牙人手中,他们过去听葡人的,如今听我们的,这都没什么,最大的问题在于城中所住缅甸商贾应如何处理?”
陈沐道:“修建监狱,算了,直接把他们的居住区圈起来,严加看管,等战事结束再放出来。”
“缅甸的情报,葡人比我们更清楚。”
石岐说着看向老平托,道:“他从濠镜弄到缅甸的情报,但不愿意告诉我。”
陈沐听着就笑了,看向平托道:“这一次,你们又想和我做什么生意?”
“不是生意,将军,我们希望能进入广州府传教。”平托的话里带着澳门主教以及印度总督的意思,显然他们现在清楚地多,以及不再说什么在明国传教,将范围仅仅缩小到广州府。
“作为交换,会交给将军对缅甸的全部消息。”
“考虑清楚,平托,我认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