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的时候,旋复正在清理梧桐树上的祈愿条。
她随手将一条红色的祈愿条扔给明胥,又去扒另一条,间隙里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双手叉腰道:“难怪历任的祭司就继任那天撤开雾气屏障,要是这样每天来一回,简直让人恨不得不做这个祭司了。”
明胥在下方理着五颜六色的祈愿条,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悠悠然道:“仲墨大人说的不错,旋复大人果然向往无为而治啊。”
这句话显然是在说她懒,旋复狠狠咬牙,干脆把手里的祈愿条一洒,纷纷扬扬全都落在了明胥的头顶。
花花绿绿的一片,只剩脑袋突兀的竖立在中间,旋复出了气觉得心情都要畅快几分,正欲说句一时手滑,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响,有少女隐忍的□□夹杂在其中。
明胥的脸臭臭的,想要抓住新任的祭司问责就看见祭司已经消失在房屋的转角处。
他无奈的用了个术法,将梧桐树上的祈愿条全都清理了下来,规整成一堆一堆的带子。
而后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跟在祭司身后去看看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姑娘。
姑娘已经醒了,自然不会待在床上,她一身劲装被旋复换了下来,此刻穿着旋复休闲的里衣在房间里晃来晃去。见旋复进来,姑娘止了步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言辞切切道:“祭司大人,若是能帮在下复仇,在下此生心甘情愿供大人驱遣。”
旋复被姑娘的直接吓到了,正欲开口劝慰她,明胥后脚就进门了。旋复朝姑娘尴尬一笑:“你认错人了,这位才是祭司大人。”
明胥冷漠的望了她两眼,显然不满她三番两次将他推出去做挡箭牌,眼神里有忿忿的光芒。姑娘转个方向,切切的将明胥望着。
从侧面看来,姑娘虽不说倾国倾城,姿色倒是上等的。旋复乐呵呵的凑上去:“姑娘你说这辈子做什么都愿意吗?”
姑娘虽不明白她是何意,还是诚恳的重重点了点头。旋复又问:“那姑娘是否愿意......”
明胥终于忍无可忍,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旋复!”
旋复吐了吐舌头,使了个术法乖乖将自己的嘴封上了。
姑娘显然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脸上隐隐升腾起怒气:“若是祭司大人不愿帮忙,直言便可,何需如此捉弄在下?”
明胥冷冷的望了望她,意思是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旋复这才解了术法,无奈的望着姑娘道:“是,我不愿帮你。”
姑娘伤势未好的完全,听闻旋复此言迅速收拾了自己的劲装,直欲离去:“都闻祭司大人亲和,护佑南疆万民,没想到都不曾听在下说完,便直言拒绝,真是冷心冷血。”
明胥伸了手,想要拦住姑娘,好心劝说道:“山脉已封路,此时烟瘴弥漫,姑娘恐怕下不去了。”
姑娘闻言,冷寂的脸上涌上嘲意,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我程臻,既能忍得这些伤口,下山对我而言不过是重来一次,我又能怕什么呢?”
——程臻篇——
程臻执意离去,明胥阻拦不住。旋复看了他一眼,翻了页书,无所谓的缓缓道:“她会回来的。”
不料明胥却大怒:“她乃是普普通通俗世的一姑娘,若是放任她下山,只怕圣峰又添累累白骨,你如何狠得下心。”
旋复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却没转圜的余地:“既是她的选择,你又何必在意,难不成你真喜欢上这姑娘了?”
明胥冷冷开口,一字一顿:“你是个狠心的姑娘。真是负了仲墨大人的重托。”
旋复翻书的动作又顿了一顿,开口欲解释,明胥已追随姑娘而去。
果然是个正直的少年啊。
旋复默默叹了口气,将书放回书架上,一挥手撤去了山脉的戾气屏障。
仲墨的房间,入眼便是明亮的五颗轮回珠,泛着珠玉的盈盈光泽,像是盛放的玉昙花。
这是她尚未继任祭司职位时,为了获得恒久的性命收集的。其间她看过了俗世太多情情爱爱的故事,伤感的同时不免担忧她和仲墨的故事。
果然,仲墨升为仙君,她成了南疆祭司。相隔一方,差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更是逾越了自然的规度尺条。
旋复想起仲墨,不免露了几分伤感,手也缓缓覆上轮回珠,意图抚摸其上残留的气息。
那是仲墨残存的气息和记忆,他冷傲的脸庞划过脑海,旋复心头一颤,不由得收了手,珠子也随着她收回的动作颤了颤,从桌案上跌落下来。
旋复连忙去捡起来,察看是否破损,脑海中仲墨的脸庞却渐渐模糊。
即使旋复撤了屏障,程臻和明胥还是没能下得了山。午夜的时候,旋复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她闷闷的叹了口气,复又将自己埋入更深的被窝之中。
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渐渐停留在自己的房门之外。
要是睡着的,自然是无所谓谁在门外。可要是已经醒了,想象着还有人盯着你,旋复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她恨恨的望了望屋顶的檩条,咬了牙起身去开了门。
程臻倔强的眼睛里毫不露怯,即使被山路崎岖弄的浑身尴尬也掩不住她眼睛里灼灼的光芒。
旋复揉了揉惺忪的睡颜,寻常一般道:“你回来了。”
程臻讶然:“祭司大人竟知我会回来么?”
旋复将她迎进屋内,寻了一套整洁的衣物递给她,打着哈欠道:“我若是算不出这点,也枉为南疆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