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以东,楚汉河界,有小峰绵延,灵气自然比不上昆仑充沛,但并不妨碍一些喜爱清净的散修和小妖小怪打洞立府。岐山便是其中一座,左邻隅阳,右接玉山。
穆悦早年曾入过岐山。
他本想去蛇山,不料中途被山巅的风雪打下剑来,于群峰之间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岐山。这岐山虽说灵气稀薄,可实打实的有一处灵穴。
穆悦遍寻药草不至,心下一琢磨,起了问路的心思,带着三分好奇向灵穴走去。
这处灵穴十分粗陋,甚至连禁制结界都没有设立。
穆悦身子一矮,一脚跨入穴中,眼前豁然开朗,穴中果然另有天地。没有结界,没有禁制,没有机关,轻松得倒有些不敢置信了。他左右环顾了一圈,不见主人踪迹,探出神识观望,穴中一角似有微弱灵力在波动。穆悦心中一动,稍作沉吟,拨开角落杂乱的木柴。
木柴之下,一条短短小小的尾巴打着卷儿,犹自颤抖着。
穆悦伸出小指头戳了戳它。
“啧,稀罕,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还能开了灵窍。”
那小东西闻言,尾巴颤得更厉害了。
穆悦叹了口气,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捏住它的尾巴,将它一把拎了起来。
小东西使劲地挣扎,嘴里发出细小的吱吱声。
穆悦很快按住它乱动的身子,定睛一看,不由笑了笑:“原来是只鼠精。”
小白鼠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短短的前肢往上耷着,试图护住小脑袋瓜。这个动作使得它光秃的肚子彻底曝露在穆悦视野之内。定睛一看,它背上刚长出的短毛凌乱干瘪,着实丑陋不堪,穆悦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小白鼠似乎极为羞愧,头垂得更低了。
穆悦笑了许久方才止住,自言自语道:“灵力甚是薄弱,刚成精么?”
说话间,他重新打量了下这处灵穴。
灵穴不大,却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枯黄的草堆木灰,叶子做成的茶盅,坚果和干果,折下的一半枝条……
看了几眼,穆悦又是一笑,从中拎起一小簇艳红的果子瞅了瞅。那小白鼠没了束缚,立即撒腿就往外跑去。
穆悦不慌不忙,将那红果子捏住,轻轻一捻。
小白鼠撒开爪子狂奔至灵穴口,穴外的光明在望,它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堆红艳的果子皮,果皮之间探出一枚拳头大小的蛋,蛋壳上覆着一层绿莹莹的光,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小白鼠睁着米粒一般黑细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不速之客,忽然口吐人言:“不、不要伤害小师弟。”
“小师弟?”穆悦屈指轻轻地敲了敲那枚蛋,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他手掌忽上忽下,将蛋抛起来又接住,这个危险的举动引来小白鼠一长串的尖叫。
“住手啊啊啊!”
“绿色的蛋,会是什么呢?”穆悦坏心眼地伸出两根莹润修长的指头,毫不手软地一掐,蛋壳瞬间陷下去一处。
小白鼠抱头尖叫:“不要戳它!它会死的!”
穆悦这才住手,戏谑道:“你在孵化它?”
小白鼠不情愿地点了下小小的头颅。
“胆子倒肥!你知道它是什么么?”
小白鼠傻傻地回答:“是师弟啊。”
穆悦忍俊不禁,注意力终于从古怪的蛋上转移,问:“你师父是何许人,他可在此山?”
尽管穆悦和颜悦色,但小白鼠还是瑟瑟抖了两抖,似乎有些惧怕他,细眼躲躲闪闪,不肯说话也不敢看他。
“不在就好,这壳里的小家伙看着十分有趣,吃起来最是滋补,不妨借我去玩两天罢!”穆悦眉眼含笑,也不多问,径自甩下一句话,身形一动,转眼已在灵穴之外,脚踏宝剑,作势高飞。
小白鼠紧追着蹦了出来,叫道:“不要啊,不要啊,师父会剥了我的皮毛的!”
穆悦踩在剑上,戏谑地打量了下它背上皱巴巴的皮毛,以及肚子上光秃秃的一圈,不由恶劣一笑:“这身皮囊这么丑,扒了正好,重新长出一副好看的来。”
小白鼠一窜三尺高,扒拉住他的大腿,涕泗横流,嚎道:“师父,师父!师弟被坏仙人抓走啦!”
它这一声嚎完,地下忽然一阵骚动,一只土拨鼠破地而出,留着小胡子,贼精贼精的样子,拱了拱前肢道:“不知仙人屈尊驾临小府,有失远迎。”
穆悦撤去宝剑,将绿蛋放在小白鼠前肢,小白鼠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副想要逃跑又不敢动的神态。
“我来寻一味药,见此山灵气古怪,所以来看一看。”
“不知仙人要寻的是什么药?小老儿不敢说别的,这山头花草,可没一样我不知道的。”
“黎茶。”
土拨鼠一愣,似有疑虑,却最终没有问出口,只道:“原来仙人是要寻它!这个好说、好说。”
那小白鼠插嘴道:“你被蛇虫咬伤啦?”
它话刚说完,就被土拨鼠一爪子呼住了嘴巴。土拨鼠偷偷瞥了一眼面色突然变得凝重的穆悦,斜眼瞪着小白鼠,低声道:“多嘴!不该问的休要多问!祸从口出,知道不知道?”
穆悦垂了垂眼眸,轻轻应声:“不是我,是拙荆。”
小白鼠细眼一亮,扒拉开土拨鼠师父的爪子,大声嚷道:“你还有良人!”
土拨鼠恨不得一爪子拍死它这个不知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