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有一点朱红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道:“小女姜楚恬,是东阁大学士兼大理寺正卿姜维的孙女,楚恬拜见摄政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她身后原本同她站在一起的两个少女也纷纷自报家门,然后躬身山呼、行礼。
“小女纪姿含,定远侯纪元城之女,拜见摄政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小女周欣妤,谨身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周祯之孙女,拜见摄政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慕容远神色平静坦然,丝毫没有因为她们自报家门而惊讶,也没有因为她们郑重的礼仪而多加辞色。她只是那么冷冷的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她们,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们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便是你们要说的?”凝视半晌,慕容远突然开口问道,语气里隐约已经带了几分不屑。
姜楚恬心中微凛,忙定了定神,道:“当然不是。”她朝左右两边的同伴看了一眼,得到对方的支持后才微微一笑,“我们想说的是,公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公主这份恩厚赏赐,我们实在消受不起。”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慕容远的神色,见她听了这话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她心里就忍不住一喜,面上也跟着显露出亮丽的光彩来,“公主请我等来,是来做客的吧?可我们却从未听说过,有谁会拿虫子来招待客人的。诚然,也是我等深闺女子孤陋寡闻只顾,可公主您作为主人家,难道不应该做到宾主尽欢吗?
可眼下呢,您却只是用高高在上的身份,压着我们、迫着我们吃这些我们根本不喜欢、也不敢吃的东西,难道这就公主您的待客之道吗?若是如此,那这琉璃宴,我们不参加也罢!大不了被公主治个以下犯上的罪罢了,可我们却是绝对不愿这样委屈自己的!
纵然公主您是千金之躯、贵不可言,可我们在自己家里,谁不是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宝贝?诚然我们出身不如您、地位也不如您来的尊贵高高在上,可我们绝不自甘堕落,像这般为了讨您的欢心而作践自己的事情,我们绝对不做!”
她说的掷地有声,一番话不知道是否是在心里在就思虑好了的,这么一长串的言辞竟然连个停顿都没有。可她说完的时候就忍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要把刚才没喘的气都一口气全喘了一般!
慕容远忽的就笑了起来。
那是不同于她往日惯常冰冷漠然的神色,像是让冰雪突然笑容了的日光,暖暖的耀得人睁不开眼。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同本宫说话?”
可她出口的话,却让本来欢欣雀跃的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会这样?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突然就从头顶上掉落下来,却一直悬而未落……
姜楚恬双腿发抖,可她向来比别人聪明,隐隐感觉到了出头的契机,可灵光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还来不及抓住。
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可慕容远已经冷哼一声,转身重新回了高台之上。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轻慢的跨上去,她纯白色的裙边拂过纤尘不染的台阶,阳光下她白色的裙摆闪耀出银色的霞光。
那二十一级的汉白玉台阶,清清楚楚的表明了,她们之间地位的差距。
姜楚恬恍然大悟。
在她们面前的,并不是普通的皇室贵族,而是当今皇帝的yòu_nǚ,那个传闻从不受宠却被皇帝钦点为摄政公主的十四岁少女。
她的身份,已经高出了她们能够理解的地位,那不仅仅是皇室贵女,更是这个天下的掌权之人。她若想,随时可以用权力镇压任何一个人,包括她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千金贵女。
如果今日的东道主换做是柠香公主,她方才那一席话确实可以为三人博一份前程。因为她们各自的身份就注定了,可以做公主的从属,却不能做奴隶。
与之的关系,更像是利益之下的结盟。
可眼下却并不能这样。
她们所面对的,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力的人。若要做她的从属来博一份前程,那这份前程就只能由对方来给。她们身后所代表着的家族和家世,在她的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不仅如此,还要抛弃从前的一切——因为摄政公主要的更是独一无二的忠诚。
而她先前那一番名为辩驳实为自荐的一番话,在这样的前提下,就变成了冒犯,对摄政公主权威的冒犯。而万幸的事,摄政公主还没有彻底将她们摒除在外。
姜楚恬暗自心惊,同时又觉得庆幸不已——这样看来,其实摄政公主是很属意她们的吧?她悄悄地向身旁两个好朋友递了个眼神,三人各自敛袖行礼,告了罪,然后重新落座。
刚一坐定,就听到湖对面传来尖锐的一声,“柠香公主驾到!”
众人顿时一愣。
姜楚恬暗自咋舌,怎么觉得有一种,说曹操曹操就到的诡异默契?她刚才还只是把她的名字想起来,忍不住做了个对比罢了……
怔愣间,慕容宁领着一众女子堂而皇之的走了过来。
姜楚恬安坐于原位,却屏气凝神的打量起了跟着慕容宁一起来的那些人。站的里慕容宁最近的,便是慕容珍和慕容岚。这两个一个奸猾一个愣头愣脑,向来都是慕容宁身边的铁杆儿狗腿。
虽然这么腹诽两位郡主实在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