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的浑身一哆嗦,煤油灯差点没抓稳掉了下去。这边刚一稳住身形,我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往映在朱漆棺材上的鬼脸,相反的方向,把目光射过去。
一眼过去,什么也没发现,我又第一时间的转身回来,再一次定睛看向那个映在朱漆棺材暗红的漆面上,刚才眼角余光瞥到的那张诡异的脸。可这时眼里却也空了,漆面又恢复了正常,暗红的漆层,透着一股子深邃,仿佛是一层可以掩盖一切的迷雾。
惊魂不定,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一会看看漆面,一会看看身后,如此反复来回的查看着。可是那张一闪而逝的鬼脸,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我不免觉得是自己眼花,或者被这阴森的坏境,弄的有些神经错乱了。我抬手照着脸就扇了自己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妄图能将有些浑浑噩噩的自己打醒。可饶是如此,刚才眼中瞥见的鬼脸,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回映在脑海之中,显得是那么的真实。
我随即开始检查映出鬼脸的漆面,发现不管是漆层的厚度,还是漆面打磨的光鲜程度,与别的棺材均无两样。自我进入这棺材林以来,多少口朱漆棺材与我擦肩而过,印象中却也没有任何一口映出过我的身影。当然了,黑影还是可以映照出来的,但那也仅仅只是影子而已。你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而丝毫看不出轮廓之中的任何细节。
可是刚才那突然显现出来的鬼脸,绝不是任何人或物,投射在漆面上的影子。映出的画面虽也是模糊的很,但是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发型都能隐隐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老气横秋的三分头,额头有很深的几道皱纹,一张国字方脸,鼻梁挺拔。
此时哪里顾得上去想那张鬼脸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了想,便面对那口棺材站好。不管那张脸属于何人或者又不属于何人,总之,我现在只想知道,它是如何显现在暗红的朱漆面上的。
在我摆弄了一番之后,得出的结论,即验证了我一路走来的事实,也让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发现无论将煤油灯置于何种角度,都无法将我的脸,哪怕是模模糊糊的映在朱漆面上。除了一层黑色的影子以外,我实在是无法从漆面的反射中,看出任何我脸部的细节特征。
假设这里所有的棺材都是同一个年代,或是相近时期下的产物。这样一来从那些没有被重新刷涂过朱漆,刻有村里人大名的棺材可以看出——这些棺材距今不说有上千年的历史,起码也得超过五百年了。、
我对木料不是太懂行,但是村里祠堂之中,有一块停尸的棺材板。据说那玩意儿就有七百多年历史了,因为老秦家世代相传,一直置于干燥阴凉的环境之中,保存的可谓十分完好。这地宫里常年恒温,密不透风,且又在山顶之上,不受地表潮湿之气的侵蚀。想必对保存这些木棺,是极其有利的。按照村里那块停尸板的老旧情况来看,与这里棺材的木质自然腐化程度极为相似,两者之间的年代差距,应该不会太大。
而这里绝大多数的棺材,虽然都在近期被重新刷涂了一遍朱漆。但是这个近期,只是相较于没有重新刷涂过的棺材,那种古老破旧的沧桑之感,两相比较下的用词而已。其实单看漆面的腐蚀磨损程度,这些重新刷涂上的朱漆,也有不短的年月了。起码与地宫入口,我们一进来时看见的那几十口,散发着妖娆气息的朱漆棺材相比。眼下的这些棺材上的朱漆,就显得暗淡昏黄了许多,完全不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刷涂的。
如此年代久远的朱漆和漆面,你如果说可以拿来当镜子用,反射出人脸的模样来,那明显是不太现实的。这让我很快就断定,刚才那张鬼脸,绝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光照反射,而是不能用光学原理解释的诡异现象。我盯着面前这口漆面与左右隔壁任何一口都没有区别的棺材,只觉得那张鬼脸,似乎是从棺材里面,通过厚重的漆层,才呈现出来的一般。
这样的念头迸发出来,无疑使我毛骨悚然,我低下头晃了晃脑袋,眼睛狠狠的闭了闭。在查看了最后一次之后,我重新提起煤油灯,抬脚离开了那口棺材,只想赶紧离它越远越好。
此时脚下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背后刚才一阵惊魂,早已被冷汗打湿了。如鬼魅般瞬间闪现出来的那张鬼脸,虽只是弹指间的一瞥,却像是火红的烙铁摁在了心头。我一边走,一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将那张鬼脸反复播映,好似是被怨灵缠身了一般,甩都甩不掉。
就在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像是贴着一张人脸海报的高速列车,正在我面前飞驰而过似得。那张脸,就这样不停的在我眼中闪现,我竟慢慢的,越来越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再后来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直到在心中渐渐勾勒出那张模糊的脸颊,真正完整的全貌时,我已经腿软到无法再继续赶路了。
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转身看向身后来时的方向,心里一个劲的唏嘘着:“老爹……那是老爹……没错……绝对错不了……那就是老爹的脸!”
灵通本乎霸者立阳,显应由于贤者占阴——心里此时又想起了这副对联。它不仅适用于在地面上祠堂里,破解下到地宫来的机关算计,也同样点出了这地宫中的两种现象!
灵通指的便是灵通兽,因为其藤身泌出来的汁液可以燃烧,火象征着阳。而至于显应,我现在还无法参透,但我隐隐觉得,或许我刚才已经窥探到了它